聽到這笑聲的不止是戈馥,其他人也聽到了。
對此,大家都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畢竟,幕後之人總會出現的。
然而相較於他們,戈馥心中卻是真真正正驚恐了起來。
因為,那個笑聲,好像有些熟悉。
非常爽朗的聲線,輕笑的時候會有些雌雄莫辨。
曾經,她不止一次讚嘆過。
「孔藝萱!」戈馥抬頭,大喊喊道:「是你吧?」
她其實很希望自己得到的是反駁,怎麼會是她呢,怎麼會是她呢?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上空的氣流一陣波動,穿著黑色無袖衫和長褲,短髮利落的女孩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不是孔藝萱又是誰。
戈馥覺得呼吸一下子都沉痛起來。
「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孔藝萱卻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樣,突然大聲喝道。
戈馥不由疑惑,「我用什麼目光看你了?」畢竟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目光。
孔藝萱深呼吸一口氣,冷笑道:「就仿佛在質問我為什麼墮落,在恨鐵不成鋼,在」為我傷心的目光。
戈馥無言以對。
「為什麼?」最終,所有情緒都匯聚成了這一句話。
「你不是知道麼?」孔藝萱一臉嘲諷道:「別裝了,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戈馥啞然,後輕聲問道:「叔叔阿姨」她承認,之前總是不正面詢問,確實是逃避心理。
「都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孔藝萱的語氣很平靜。「我爸爸被人引誘染上賭癮,在發現即便傾家蕩產也沒辦法還清賭債,也不可能逃避債務的時候,他選擇帶著我們去海上自殺。最後,我被救了,爸爸媽媽死了。」
她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我看到他們的屍體了哦,被海中的生物咬得破破爛爛,已經出現巨人觀的屍體。我當時就吐了,吐得昏天暗地。」
「救我的人告訴了我我們一家遭遇這些的原因,我才知道,我有多麼自以為是。」
「我只是個平民啊,居然妄圖來拯救你這個恆陽郡主。」
「多麼狂妄又自大啊。」
「而你!」孔藝萱看過來的目光仿若一把刀子,「你看著那樣的我心裡覺得很可笑吧?」
「我沒有!」戈馥下意識反駁。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為自己狡辯!」孔藝萱滿臉怒色,「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虛偽了?蕭緣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難道被她看著長大的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戈馥有些惱怒。
她知道這話沒有人信,但她依舊要說。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改了我的高考志願!」戈馥大聲道:「我那時候只有十四歲,想法並沒有這樣成熟,根本就想不到她會對你們一家做出這種事情。」
這話她說得並不心虛,便是原主,她哪怕知道蕭緣並不將非上層的平民當人看,也絕對想不到她會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
但是戈馥也知道,這件事自己並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
或者說,責任其實都在她。
孔家叔叔阿姨會遭遇那樣的事情,確實是她害的。如果是原主,她即便想不到這些,她也絕對不會去交孔藝萱這樣的朋友。
並非是說原主多傲慢,而是人是會受到環境限制的。上流社會對普通平民而言遙不可及,同樣的,上層社會的人往往也不會有機會去認識中低層的普通民眾。
是她的到來,才讓孔藝萱和她有了交集。
「但你後來猜到了不是嗎?」孔藝萱的憤怒幾乎化為了實質,「只是因為我已經『死』了,所以你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即便我活著出現在我面前,你也不曾向我解釋過一句,沒想過對我說一句對不起!」
「如果我真的一無所知,那你你讓我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給我!」
「這樣的你依舊可惡!」
聽到這裡,戈馥的面色微微白了。
是的,其實自己並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