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良久,朱元璋讓蕙蘭和蓮兒稍坐,屏退了其餘家奴,與蕙蘭蓮兒道:「蕙蘭,蓮兒,我且問你們,阿秀待你們如何?」
蕙蘭回道:「自我過府,姐姐對我比親人還多幾分關心體貼,前番屢有家奴對奴家有輕慢之意,姐姐每每必然加以責罰。奴雖名為侍妾,姐姐卻未從未拿奴家當侍妾般對待,一向平起平坐。」
蓮兒也點頭道:「蕙蘭妹妹說的極是,不僅如此,每每府里下人採買了東西回來,姐姐總先命人將最好的東西與奴家們送來,奴生來體弱,每每生病,都是姐姐在旁噓寒問暖,待奴家如親姐妹還多過幾分。」
朱元璋點頭,又道:「如今我想替你們姐姐向你們討個恩情,不知道你們兩人是否願意。」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道:「夫君只管說,只要是姐姐的事,奴家自然答應,絕無二話。」朱元璋點頭,沉吟一下,便道:「你二人可願意將自己的子女交與阿秀教養?」兩人聽言一怔,蓮兒問:「這是何故?」
朱元璋嘆息道:「你等不知,當初你二人進府之前,我是決意一生只同阿秀一人相攜至老的。我生來相貌與人有異,家境又甚是微寒,戰亂四起,我前半生流離入草芥飢狗,居無定所,腹無飽日。」
說著聲音一轉道:「後來我到了濠州投軍,卻被人當做奸細抓起來要殺頭,卻是阿秀和義父救了我,阿秀不但不嫌我丑,還下嫁與我。從此以後我朱八八才有了如今的名字朱元璋,從此我才有了家,有人關心我饑寒飽暖,有人為我的抱負奔忙操勞。」
說到此,朱元璋聲音漸顫:「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阿秀卻從未拿我當做丑夫,她甚至並未與我商議,就先應許了蓮兒爹爹的提親,及至我知道此事拒絕之時,是阿秀好言相勸,說她與我並未生養,不能耽誤我的血脈,苦口婆心勸我答應。」
聽及至此,蓮兒和蕙蘭都甚是感慨,剛要出言,朱元璋卻又到:「再後來,又替我去李兄家提親娶了蕙蘭,我自然仍是不願,又是阿秀苦勸之下,才娶了蕙蘭過門,我朱元璋何德何能,能有阿秀如此對我?!」
朱元璋黯然嘆息道:「如今蕙蘭有了身孕,阿秀心下當是何等酸楚?她對我用情之深,是你二人誰也抵不過的。」
&年她已二十有八,平常婦道人家如此年紀慢說子息,即便做了祖母也不稱奇。她卻一直無所出,並且深深自責,於是有了滋養補品,更是往你二人之處殷勤遞送,每每我以此問她,她卻毫無怨尤。」
蓮兒和蕙蘭無言,只有以袖拭淚。
&今蕙蘭已有身孕,我只求你們念在阿秀往日待你們之情,將誕下的孩兒由阿秀教養,對外稱作嫡出之子,以解她無子之苦,如何?」朱元璋言辭懇切,言畢,望著自己的兩位側室。
蕙蘭不等蓮兒開言,兀自搶聲道:「蕙蘭甘願!聽了夫君如此一言,莫說一個孩兒,姐姐一日未育,蕙蘭所出便皆是姐姐所出!夫君再莫多言,蕙蘭實在不忍。」蓮兒也跟著點頭,蕙蘭又道:「況且孩兒交給姐姐撫養,以姐姐的為人,必然待他如親生一般,對外又是嫡子,蕙蘭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會不願?」
朱元璋聽蕙蘭和蓮兒如此,十分欣慰道:「如此一來,我們三人便定一誓約,十年之內,倘使阿秀亦無所出,你二人所出之子,無論男女,便皆稱阿秀所出,十年之後,或者十年內阿秀得以有孕,便不再有此誓約之束,如何?」三人如此一言,蕙蘭擔憂道:「我等雖已有意,但奴料得姐姐為人忠厚磊落,必不肯依我等所約,還要夫君再三規勸才是。」
蓮兒亦言:「恐怕也要好生計議,封得他人的口舌去。」
蕙蘭卻道:「他人口舌奴家倒是有一妙計!夫君姐姐且聽來:過得兩日,我們再請一郎中來,對外乃稱是阿秀姐姐有恙,待得郎中來了,便藉故遣退家人,我便替了姐姐臥於姐姐榻上,放下床幃,只要蓮兒姐姐在房內照應,如此一來,旁人皆以為是姐姐也有孕了。可好?」
朱元璋和蓮兒聽了都道妙計。
三人計議已定,朱元璋自几上取了茶盞來,斟了三盞,示意蓮兒取下髮簪,每人以髮簪刺破中指,滴血於茶盞之內,以血盟誓。
於是此後的十年,直至龍鳳十年(1364年)朱元璋成為吳王為止,朱元璋的幾位兒子世人都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