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凡的疑問,姜麗麗低著頭小聲說道,「以前隊裡也沒什麼人辦席,就是有人生孩子了,買幾個雞蛋托人送過去。還有有人去世了,包一個白包托人帶過去,還有」
陳凡嘆了口氣,「你也別還有了,哪有上了人情卻不吃席的道理?他們收了錢就不來請你?」
姜麗麗,「請是請了,我都沒去。」
說著抬起頭笑了笑,「不過都給了回禮的。」
陳凡垮著臉,「回禮歸回禮,吃席歸吃席,你真是傻的。」
然後甩甩手,「走走,跟我一起去。」
姜麗麗忍不住後退一步,眼裡還有幾分忐忑,「不、不要了吧。」
陳凡看著她,輕聲說道,「這樣,你過去之後,要是沒人理你,你就上了人情再回來,行不行?」
姜麗麗看著他,心裡還是有點膽怯。
她在這裡三年,沒人理沒人問,基本上不與別人交流,就算參加集體活動,也像是半個隱形人,沒人問她的意見,她也從來不發表意見。
如今雖然還沒到社恐的地步,卻也不遠了。
倘若陳凡的性格沒那麼外向,又或者對她沒那麼真誠,兩人的關係都絕對到不了朋友的程度。
其實當年姜麗麗也是開朗愛笑的性格,但經過一番變動,還能保持樂觀的屈指可數。
反倒是像她這種情況的比比皆是,不說每個知青點都有,每五個知青點裡絕對有一兩個,有些人的情況比她還嚴重得多。
陳凡看著她,突然笑了笑,「這樣,待會兒伱就跟著我,正好我要幫廚,你就給我打下手,怎麼樣?」
姜麗麗眼珠微轉,這才輕輕點頭,笑道,「好。」
隨後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我換一件衣服。」
陳凡立刻轉身,「我到門口等你。」
不一會兒,姜麗麗便穿著一件樸素的新罩衣走了出來,鞋子也換了一雙乾淨的布鞋,兩人一前一後往前面走去。
路上遇到一些站在家門口的人,都遠遠地跟陳凡打招呼。
「陳師傅去吃席啊。」
陳凡現在也適應了這種扯著嗓子喊話的交流方式,「對啊,黃四叔家上樑,去幫忙做兩個菜。」
立刻就有人喊了,「那你不是要當掬匠師傅?」
陳凡,「沒有沒有,就是幫忙,不收錢的。」
聽到不收錢,社員也就不再說這個,只是喊道,「哪天我們屋裡有事,也請你來幫下忙啊。」
陳凡,「好好,到時候提前說一聲就行。」
姜麗麗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位置,抿著嘴眼裡浮現一抹笑意。
她這三年也沒有白過,從家裡出來的時候,父母的叮囑都記在心裡,多看多聽多觀察多分析,看一個人不要看他怎麼說,應該看他怎麼做。
所以雖然她不怎麼說話,卻也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跟社員打成一片的知青也有一些,不過那都是根正苗紅的,像陳凡這種來歷不明的人,還能如此受歡迎,只能說他本事大,還沒有什麼壞心眼。
別看這些社員們沒什麼文化知識,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一點也不比城裡人懂得少。尤其是一些從前朝活過來的老人家,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人老精占了全,鬼老靈也沾了邊,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更是難上加難。
偏偏現在跟陳凡聊天的人裡面,就有幾個坐在門口的七八十歲的老人,可見他受歡迎的程度。搞不好陳凡連人家姓什麼都不知道,可人家就愛跟他講話。
相比之下,有些知青本事沒有,還自視甚高看不起人,就有些不知所謂。
對於這類人,社員們也都是敬而遠之、互不相犯,連姜麗麗也都躲著走,就怕惹禍上身。
一路往前走,很快便到了黃老四家。
此時這座新房已經初見雛形,左右兩堵山牆高聳,就等著往上面架梁。
屋子的門窗也都全部製作完畢,豎起來靠牆放著,只等上樑之後,就可以安裝。
房門口一根杉木被擱在三條板凳上,杉木中間還綁了一條紅綢,這根應該就是主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