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照例在院子裡吃。
主食是自留地里剛摘下來的玉米,配菜是路征跟李春天和路征帶來的風乾羊肉和陳家自己醃製的蘿蔔條,一人一碗麥子米粥。
八個人圍在方桌前,邊吃邊聊很熱鬧。只是桌上的氣氛一分為二,涇渭分明。
江拾月、李春天、路征三個人度假一般,很享受。
陳家人多少都有些心事,尤其是陳山林一直低頭喝悶酒幾乎不說話。
就連陳家棟看起來心情也不是很好。
吳秀娥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強,就連陳定國笑也斂了不少。
突然,陳山林,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抬頭看著陳定國,「爹,我想跟趙彩鳳離婚。」
他眼神因為酒意不太清明,卻異常堅定。
陳定國頓了下,放下筷子,問他:「你可想好了?」
陳山林重重點了點頭。
陳定國默了會兒,「你也快五十的人了,自己想好了就成。」
吳秀娥有些急,「不行!你現在離婚,山河結婚怎麼辦?」
「我們辦婚禮關趙彩鳳什麼事?」江拾月不明所以。
陳山河小聲解釋:「哥嫂是婚禮上很重要的人。」
在他們公社,結婚的時候,迎親要八個親友,送親也是八個親友。
分別是,伯伯伯娘或者叔叔嬸嬸兩對共四個人,然後哥哥嫂嫂兩對也是四個人。
送親和接親一主賓一主陪,是婚禮中最重要的賓客。
陳山林和趙彩鳳是陳山河的親哥親嫂,算是婚禮上不可或缺的陪客,這時候缺席實在難堪。
所以吳秀娥才急眼。
江拾月聽得直翻白眼,「第一,我認為婚禮上最重要的是新郎新娘。你不缺席我不缺席就足夠。第二,就算你這邊能出八個迎賓,那我也得有送客不是?你能把我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哥哥嫂嫂也接過來參加婚禮嗎?」
陳山河:「」
他不能。
李春天笑:「就是!女方哥嫂都不來,男方有沒有也一樣。不過,月月你好慘。這樣,我跟路征算你的親友。送你出嫁」
路征:「」
雖然他沒意見,但是不是也該問他願不願意?
何況,他好像是伴郎。
陳定國安慰吳秀娥,「山河跟拾月的情況跟別的年輕人不一樣,特事特辦,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吳秀娥皺眉還是憂心忡忡:「話是這麼說。當弟弟的結婚,當哥哥的離婚,這算怎麼回事?」
陳家棟打了個飽嗝,「奶奶,你放心,我娘不會離婚的。我從小到大她鬧這麼多回,什麼時候真離婚了?不就是等著我爹去我姥姥家接她?爹,你明天酒醒了去我姥家賠個不是把我娘接回來就是了。」
江拾月本還納悶為什麼趙彩鳳要離婚,陳家棟這個「媽寶」怎麼這麼淡定,原來是習以為常。
陳山林重重哼了一聲,「這回,我死也不會去接她。有本事她別回來!」
大家都以為陳山林是酒醉賭氣。
沒想到陳山林一連三天都沒去趙彩鳳娘家接人。
吳秀娥著急地勸了幾回,怎奈陳山林當真鐵了心就是不去。
陳家棟倒是去過他姥姥家一回,回來後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沒再提趙彩鳳。
這對父子都不管趙彩鳳,其他人更不會管。
陳山河跟路征兩個人花了一天時間把沙發和茶几的框架搭好。
轉過天,四個人一起,到縣城去採買海綿,沙發表布,以及其他婚禮上的用品。
比如喜糖、菸酒。
拿著生產大隊開的辦婚禮證明,在供銷社是可以無票買一些菸酒糖茶類的待客商品。
當然,也是限量購買。
江拾月帶傷到縣城,是為了置辦婚服。
78年,城裡結婚也不過是件紅衣裳,農村更沒什麼講究,頭上戴一朵兒紅花,穿件新衣裳就算新娘待遇。
江拾月想了想跟陳山河商量,「我們結婚穿的衣服,我想自己做。」
陳山河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