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從鍋中盛出一碗餛飩,那白玉般的餛飩在金黃湯汁的映襯下更顯晶瑩剔透,宛如藝術品般精緻。
她將這碗餛飩遞到衛揚面前,語氣平淡卻堅決:「端去給你外祖母享用。」
衛揚聞此言,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愣在當地。
在他的記憶中,無論家中有什麼美味佳肴,送往外祖母家時必是雙份,甚至連小舅的那一份也會提前備好。
然而今日,這規矩似乎被打破了,他不禁脫口而出:「一碗夠嗎?」
言語間,滿是對這一反常現象的困惑與不解。
姜美君面色如常,眼神卻愈發堅定,她的話語雖輕,卻字字如錘,敲打在衛揚心上:「足夠了。世人皆知孝敬父母乃天經地義,卻未聞有孝敬弟弟之說。去吧,別讓你外祖母久等。」
說完,她便不再看他,全神貫注地繼續烹煮剩餘的餛飩,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最終,衛揚還是按照母親的吩咐,懷揣著滿腹狐疑,端著那碗承載著孝道與親情的餛飩,踏上了前往外祖母家的道路。
而家中剩下的那幾碗餛飩,也在全家人的交口稱讚中被一掃而光,那美妙的滋味,猶如一首溫馨的家庭讚美詩,久久迴蕩在這方寸天地之間。
正當夜幕降臨,屋內燈火搖曳,一家人剛剛享用完那頓滿口流油、香氣四溢的晚餐。
孫老太太,這位姜家的大家長,面頰微紅,顯然是被美食滋養得心滿意足。
她攜著姜秀秀的手,兩人步履輕快地踏上了前往姜美君家的小徑。
姜秀秀,那個平日裡溫婉可人的少女,此刻卻猶如一隻嗅到獵物氣息的貓兒,鼻翼微微翕動,目光緊緊鎖定前方。
原來,一股誘人的餛飩香正從不遠處的姜美君家中飄出,直鑽進她的鼻腔,瞬間喚醒了她沉睡的食慾。
她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神中閃爍著渴望與期待。
「大姐,餛飩還有嗎?我也想嘗嘗。」
姜秀秀幾乎是踮起腳尖,伸長了脖頸,目光越過半掩的木門,直直投向那忙碌的廚房。
衛暉正專心致志地在那裡洗刷碗碟,水聲潺潺,與屋外的蟲鳴交織成一曲和諧的鄉村夜曲。
姜美君的聲音從廚房深處悠悠傳來,冷淡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沒了,要想吃明天來。我打算明天去鎮上擺餛飩攤,到時你來,免費請你吃一碗。」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孫老太太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如同烏雲蔽日。
那雙犀利的眼睛緊緊盯著姜美君,語氣中夾雜著責備與不滿:「她可是你親妹妹,你就給她一碗?她想吃,你不得讓她敞開了吃?」
姜秀秀見狀,趕忙擺手,試圖緩和氣氛:「一碗夠了,夠了。這餛飩餡料足,一碗挺貴的。不像姜有財,一點數都沒有。」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著對大姐手藝的由衷讚美,以及對姜有財貪食行為的小小鄙夷。
孫老太太聞言,目光在二女兒身上停留片刻,繼而開啟了一場滔滔不絕的教誨:「我說你啊,好好的幹嘛要去買餛飩?哪家的錢多得花不完,會花錢買這個?想吃不會自己包嗎?再說了,你這餛飩包得還沒餃子好看,餡也沒餃子大,哪個傻子會買?」
面對孫老太太的連番質疑,姜美君並未動怒。
反而搬來一張古樸的竹凳,輕輕拍了拍椅面,示意老太太坐下慢慢說。
她心中明鏡一般,知曉母親此行的目的無非是潑冷水,阻撓她擺攤賣餛飩的計劃。
然而,無論風言風語如何,她心中的信念堅如磐石,任憑風吹雨打,亦不動搖分毫。
她只是靜靜地聽著,那些刺耳的話語如浮雲般從耳邊掠過,一個字也不曾真正進入她的心田。
見姜美君始終保持著那份恭敬而不失堅韌的態度,孫老太太的臉色雖未完全轉晴,但言語間的鋒芒卻稍稍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肆的預言:「我說你啊,你從小到大啥樣,我最清楚。你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看你選的這是什麼買賣,準保賠得底褲都不剩!」
夜色漸深,廚房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