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胡老六突然發難,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預料到——誰能想到明明是自己理虧,還能這麼橫呢?
不過「幾乎」這兩個字就意味著,的確有人預料到了。
其中一個自然是蘇青鸞,她從來不相信一個人的心境會突然轉變,所以也不相信一個無賴突然就良心發現了。所以她雖然看上去一動不動,不過暗地裡卻一直在防備著胡老六突然發難。
不過當蘇清理看到對方暴起向她衝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立刻驚慌失措地躲開,因為她知道,柳芸娘也一定時刻注意著胡老六這個可疑對象。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以來,這種程度的信任蘇青鸞自認為是可以交付的。
果不其然,柳芸娘的確如同蘇青鸞所預料的那樣,也注意到了胡老六的「小動作」——甚至因為她自小同爹娘行走江湖,更能夠注意到對方的氣場變換。
尤其是,柳芸娘自小也許對人情世故不是那麼通曉,不過行走江湖,卻對殺氣十分敏銳。
用她爹柳生的話,她可以不做那種左右逢迎八面玲瓏的人,畢竟那個看天分。不過至少在對方要動殺心的時候,自己一定要看出來,這是保命的關鍵。
所以柳芸娘甚至在蘇青鸞覺察之前感受到了胡老六身上氣場的變化——有一瞬間,她覺察出來對方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氣。
於是幾乎是立刻,柳芸娘柳眉倒豎,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神情一凜,背部暗自發力,對胡老六進入全方位的戒備狀態。
所以當胡老六衝過來的一剎那,柳芸娘一個箭步衝上前幾步,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掃堂腿,把胡老六絆倒在地。
蘇青鸞見柳芸娘出手利落,原本暗自緊繃的後背才放鬆下來——她其實也一直在準備躲閃,但是即便是要躲,也不能表現出「慌張」,更不能表現出「把頭鼠竄」。
作為這些人的領頭人,蘇青鸞知道,她首先要穩住自己。所以即便害怕,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
胡老六本來想要給蘇青鸞一個教訓,結果不曾想反被教訓了,偏偏柳芸娘方才也是被胡老六一系列撒潑耍賴的舉動弄得怒氣攢了一肚子,所以暗自用了一點兒壞心眼兒。
在小腿內側脛骨的位置,即使是輕輕磕碰一下也會有很尖銳的痛感,行走江湖的人經常通過襲擊這裡讓人跌倒制服敵手或者自己逃出生天。
而柳芸娘的力氣在同齡人當中算是出類拔萃的,方才那一腳也沒有如同尋常時候適當放水而是全力一擊,胡老六立刻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這一次,他只覺得疼到眼冒金星呼吸急促,只能抱著腿在地上滾來滾去,不停地哀嚎。
柳芸娘自己攻擊什麼地方都是有成算的,所以她明白,這一下子的威力不亞於直接給對方來一次「斷子絕孫腳」了。蘇青鸞也是在上一世的某個動畫的某一個情節里得知,這裡如果被打到會非常非常疼。
所以她們兩人出於不同的原因,都知道胡老六估計是真的疼到滿地打滾。
然而這就像是「狼來了」的故事一樣——放羊的孩子總是撒謊狼來了,第一次村人信了,第二次村人又信了。但是長此以往,信任被消磨,到最後狼真的來了,把羊群都咬死了,卻再也沒人相信放養的孩子了。
胡老六也是一樣,方才為了耍賴,不顧臉面在地上撒潑打滾了半天,轉眼之間就一個鯉魚打挺暴起要為難蘇青鸞一個小丫頭,在花溪村的大家心裡,這人已經是為了耍無賴,什麼下限什麼臉面都不顧了。
所以這一次,看到胡老六滿地打滾哀嚎的樣子,不但沒有一個人表示擔心,反而紛紛鬨笑起來——
「我說胡老六,驢打滾玩一次就得了哈,你還玩兒起來沒完了!」
「就是說,一個大老爺們兒,被一個小姑娘踢一腳還能少一塊肉?」
「就是說,明明是你想要訛蘇娘子不成,自己反而在這兒號喪,你臊不臊得慌啊?」
「真是為了那點兒銀子,連老臉都不要咯!」
「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大聲嘲笑著,雖然胡老六哭嚎得聲嘶力竭,不過很顯然,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真的很疼,都以為他是如同方才那般裝的。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