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人吃飽喝足,又在院子中消食半天,那點兒腹脹造成的不適感也消下去了。
吃飽喝足,又因著消食活動渾身暖呼呼的,蘇家人紛紛鑽進被窩,睡了一個香噴噴的好覺。
有人酣眠好夢,有人卻是徹夜無眠——前者比如蘇家的老老小小,後者比如吳二滿。
他想起自己在蘇青鸞那個小丫頭那兒受到的「窩囊氣」,越想越憋屈,總感覺她是在故意針對自己一個人。
不然明明也有很多人幹活很慢,比如那個叫招弟的小丫頭,說話都結結巴巴,怎麼就不需要被當成狗一樣被指使,還能夠做理賬這種肥差呢?
越想越氣憤,原本那一點點的睡意因為這越燃越旺盛的怒火而消散了,吳二滿一骨碌從自己那張簡陋的木板床上面爬起來,在自己屋子裡黑燈瞎火來回踱著步子。
他想了想,胡老六說得沒有錯,雖然他恨蘇青鸞恨得牙痒痒的,不過如果真的有人暗中保護她,不管保護她的原因是什麼,只要他直接對蘇青鸞動手,肯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可以吃的。
可是如果就這樣讓他不計較了,吳二滿又沒有那麼寬大的心胸。
偏偏雖然他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花溪村的人都知道,吳二滿是個草包,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報復,所以一晚上沒睡的吳二滿第二天忍住怒氣——或者說因為周圍人多連個屁也不敢放——老老實實幹了一天的活,剛剛下工就跑到胡老六家這邊把門板拍得邦邦作響。
胡老六看到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滿臉土色的吳二滿出現在門口,剛開始還有些驚訝。
等到他知道對方的來意是讓自己幫著出一個具體怎麼對付蘇青鸞的辦法,因為他想不出來的時候,胡老六差點兒氣樂了:他上一次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那個份兒上了,就差打開天窗說讓吳二滿別只盯著蘇青鸞,讓他把注意多打在「蘇記」和蘇記的果子醬上面。
結果不曾想,吳二滿這個榆木腦袋,竟然連提示到這個份兒上居然都想不出來辦法,簡直把胡老六的五臟六腑都氣得生疼!
這時候,胡老六突然想起來聽那些個說書先生經常說起來一些人榆木疙瘩腦袋的那個詞——朽木不可雕也!
吳二滿這種光有自己脾氣,沒有本事也沒有腦子的人,可不是一截爛木頭嗎?
不過胡老六眼珠子一轉,摸了摸嘴上那根八字鬍:這種腦子不好使的也不錯,用來當槍使正好。
對面的吳二滿雖然看上去喪眉搭眼十分沒有精神一顆霜打茄子的樣子,實際上正暗中偷眼用眼角瞟著對面的胡老六。
他雖然腦子不夠用,到底也不是個真正的二傻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胡老六那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憋什麼好屁。吳二滿也知道,如果單純論腦子,他可能三個綁在一起都不如一個胡老六,畢竟胡老六經常坑蒙拐騙,算是行家裡手了。
但是他不行,雖然總想著獲取不義之財或者欺男霸女,但是吳二滿也只是想想而已。
事實上,除了懶惰這個毛病,吳二滿算得上一句「老實本分」了。
當然,這並非他品行出眾或者淡泊名利,單純是因為——雖然有著坑蒙拐騙的心,但是沒有那個膽子和決心!
他雖然心眼子歪,但是慫啊!
不過慫也有慫的好處,那即是——當一個慫貨開始裝慫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表示懷疑。
是的,吳二滿其實想到了自己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到「蘇記」而並非蘇青鸞這個人身上。
畢竟蘇記現在的合作對象是謝府那種高門大戶。雖然現在蘇青鸞得了對方的青眼,讓人家對她處處關懷,甚至安排專人保護,不過說到底也是因為蘇青鸞「有用」。
一旦「蘇記」的果子醬出了什麼紕漏,吳二滿相信,謝家就像是會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捏死蘇家。因為蘇家無權無勢,雖然可能有那麼點兒錢,不過在真正的高門大戶眼中,那是完全不夠看的。
可是他想到了這一層,卻並不打算自己當這個出頭鳥。
或者更確切一點兒地說,他即便是要當這個出頭鳥,也要拉一個墊背的——而這個墊背的,就是把他當槍使的胡老六。
吳二滿自己也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