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妹妹身上,她心如火焚,滿心都是哪怕有什麼辦法,暫時讓妹妹別這麼難受。因而此時的她沒有注意到,沐行之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和沉思。
她想也不想說道:「信任,怎麼不信任呢?你之前自己給我加了那麼多黃連,我特意去了回春堂問藥方為什麼和另外一個患風寒的朋友味道差那麼多,郎中就說這方子雖然味道難以下咽,卻是十分對症。我不相信一個對醫術沒什麼造詣的人膽敢胡亂改藥方。」
畢竟中藥這玩意每次都是十幾種甚至幾十種藥物互相配伍,如果擅自更改固有藥方,藥效減弱或者消失都是次要的,萬一吃死人,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所以即便是冒充「專治疑難雜症的杏林聖手」的江湖騙子,也從來不敢隨意更改已經有的固有藥方。
他們要麼是用「蘿蔔水」「木頭水」這種「雖然沒什麼用處,也沒有什麼壞處」的東西撞大運行騙,就等著那位數不多「恰好」自行好轉或者因為心理因素感覺有效果的人給他們錢;要麼就是開一些藥性平和的「十全大補湯」,正常人吃了基本上都會有點兒好處,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沐行之這般,即便是出於惡作劇,能夠隨意更改藥方還能保證能把病治好的,醫術水平可見一斑。
聽了蘇青鸞的話,沐行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說道:「且把令妹抱過來我看看——另外那院子的門栓,還要麻煩青鸞幫我在放上去。」
蘇青鸞把妹妹小心翼翼地交給沐行之,回頭一看,才發現沐行之坐在輪椅上,扯住了木栓旁邊靠近地面的一個機擴,才能把木栓整個牽拉下來。
而若要把木栓再放回去,勢必要站起身來。
所以這活兒還真的需要蘇青鸞來干。只是,既然行動如此不便,尋常應該是松伯來做這件事情吧?松伯哪裡去了?
這疑惑只在蘇青鸞腦中閃過一瞬間,她的心思就回到妹妹身上。匆匆把門栓重新栓好,蘇青鸞又連忙跟在沐行之的輪椅後面,眼巴巴地看著沐行之把妹妹抱過去,單手轉動著輪椅緩慢向堂屋內走去。
蘇青鸞見狀,連忙跑過去幫他推輪椅。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自己幫著沐行之推輪椅,不推不知道,一推一嚇一跳。
上輩子蘇青鸞本身是坐輪椅的那個人,而且最開始還沒有虛弱到走不動路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做電商賺錢,然後在第一次復發的時候,給自己買了一輛電動輪椅,變相省了很多護理費用。
所以她只是聽說完全手動的老式輪椅推起來不是那麼省力氣,尤其是這種相對來說不是特別光滑的地面。
而沐行之的輪椅是用厚重的實木做成,比起結構更加輕便的現代材料,肯定是更加笨重。
所以即便蘇青鸞並非是纖纖弱質,而且之前已經改良過很多,但方才一路上她抱著妹妹急匆匆趕來浪費了許多力氣,所以推著輪椅的步伐很是有幾分費力。
倒是沐行之自己無奈地嘆氣:「你抱著令妹,輪椅我自己推。」
來到堂屋的前廳,沐行之讓蘇青鸞把蘇雪雁放在中間放有矮茶几的羅漢床上。雖然這個羅漢床的兩邊對於成年人來說僅僅是夠歪斜在上面,遠遠不能平躺,不過蘇雪雁是三歲多的小孩子,身量遠遠比不得成人,倒也能放得下。
而這個空檔,沐行之則把堂屋角落的燭台都點燃。很快,原本幾乎是黑魆魆一片,只從窗欞和門口透過幽暗月光的堂屋就亮起了搖曳而昏黃的燭光。
「請恕我待客不周,就不準備茶水了。」沐行之把輪椅搖到蘇雪雁旁邊,開始診脈。
蘇青鸞自然是不在意什麼茶水不茶水的,她胡亂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就眼珠子都不錯一下地盯著妹妹那因為發燒而格外紅潤的小臉兒盯著看。
當然,她也不敢問什麼,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因為蘇青鸞聽說,無論是診脈或者聽患者的呼吸音什麼的,都要保持環境安靜一些。
所以她的呼吸都放得很輕,唯恐自己的呼吸聲大了一點兒,就讓沐行之漏聽了什麼,從而影響到妹妹的治療。
與蘇青鸞這邊神經都恨不得緊繃成一根直線的緊張相比,沐行之那邊仿佛完全沒有覺察蘇青鸞的狀況,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