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後,蘇家上下看到這一簍子吐著泡泡的河蟹多麼高興得手舞足蹈自不必提,總之因為這十隻蟹子,這個晚飯蘇家吃得格外豐盛一些。
「罪己詔」這個熱鬧從樂豐縣終於慢慢擴散到了花溪村這個小村子。大家一年到頭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務農,好容易上面發了個什麼「罪己詔」,農家百姓並不清楚這裡面更多的深層次意圖,只是單純圖個新鮮,當熱鬧看的。
好容易有了這麼個不同於尋常吃喝拉撒的話題,大家都討論得津津有味。
蘇青鸞每隔十日的素描課上,自然也有人談論這個。
課後整理自己的物品時,蘇青鸞看向沐行之:「當今皇上臨朝多久了?」
沐行之看了蘇青鸞一眼:「若算今年,也有二十七年了。」
蘇青鸞看向沐行之:「這二十七年之內,難道一次天狗食月都不曾發生?或者『天狗食日』呢?」
沐行之笑道:「自然是有的。」
聽到對方這麼肯定的回答,蘇青鸞忍不住吐槽:」這天狗也是夠忙的了,一會兒吃月亮一會兒吃太陽,吃了還吃不安生,每一次都要被嚇跑,偏偏又不長記性,每過一段時間還要回來,看來腦子也不怎麼聰明。」
沐行之聞言忍不住莞爾失笑:「你這麼一說,那天狗倒也頗有韌性,千錘百鍊,百折不撓。」
兩人玩笑幾句,蘇青鸞眼看就要走了,突然低頭似乎是在喃喃自語道:「不知這位當今天子到為何緣由,偏偏這一次下發『罪己詔』呢?」
當然,她沒有看向沐行之,但是直覺上她覺得定是這個人做了什麼或者使了什麼手段。
不過還是如往常一樣,她並不會刨根問底。還是那句話,她只要低頭做好自己的事情,提供相應的價值就可以。好奇心害死貓,她不會多問什麼增加自己和家人的危險性。
只不過偶爾她也會如今天這般稍微「刺」沐行之一下,讓他明白自己並不是真正只知道門頭幹活的工具人和傻子。
原本蘇青鸞以為,同以往無數次一樣,沐行之什麼也不會說,只是微笑著沉默以對。不曾想這一次他反問道:「如果這件事同我有關,那你待如何?」
蘇青鸞往門外邁出的步子一頓,轉回身來:「不如何,該如何還如何。」蘇青鸞看向沐行之那初看之時便如同深潭的雙眸,沒有任何退縮,「我會家國天下事沒什麼興趣,只想要守著家人過好日子。但我也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所以即便洪水滔天,至少要給自己和家人掙一張船票不是?」
「你覺得我是能給得起『船票』之人?」沐行之問道。
蘇青鸞聳聳肩:「至少比起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來說,你的可能性更大不是麼?」
當然,其實蘇青鸞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在她看來,能夠隱姓埋名數年在這窮鄉僻壤的小鄉村,是典型的「走向基層」的工作。
成為一個上位者,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活在臣下所構建的真空童話中,從這一點來看,眼前的男人已經比很多人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了。
只不過蘇青鸞還是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以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為目標——無論是不是,她都不能把這話說得太透。
畢竟若是眼前之人真的有心掙那個位置,「君心難測」從來都是至理名言。
從沐行之家中出來之後,蘇青鸞細如一口這愈發冷冽的寒風,快速朝著自己家跑去。
到了家門口,便看到蘇廣福在往後院的小倉庫裡面折騰木炭和柴火。
「今天又運來不少呢!」蘇青鸞看向蘇廣福,「阿爹,我也來幫忙!」
蘇廣福卻擺了擺手:「這炭手一碰就全都是黑,你不要沾手了,我自己來就好,你也累了半天,快去屋裡歇著暖和暖和。」
一連串的嘮嘮叨叨,聽得蘇青鸞卻感覺心底暖和起來,於是就站在一旁看著蘇廣福折騰這些煤炭柴火。
原本這買柴火的人家,就是之前在樂豐鎮蘇家支下水攤的時候一直提供貨源的那家父子。
同蘇家不介意這點支出不一樣,柳家則需要考慮直接購買煤炭的成本費用增加,從而導致利潤的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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