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蘇青鸞只是簡簡單單辭退了鄭嫂子,那是連帶著讓這一家四口都陷入絕境。蘇青鸞想了想,看向她:「因為這件事本就是從你想要占便宜開始,而且後來也是你單方面執意鬧事,所以你的處罰要比其他人都嚴重,這你沒什麼意見吧?」
「蘇掌柜的意思是不會辭退我?」鄭嫂子愣了一下,呆呆地問道。
蘇青鸞十分肯定地點點頭:「是這樣的,我都說了,你沒有觸犯任何一條明文規定當中需要被辭退的條例。」
實話實說,在「蘇記」幹活兒,雖然比在那些個黑心富戶那兒開的工錢多,但是相對而言,因為總是有不定期的加班,所以其實工作量挺大的。
只不過這些原本就適應了「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日一日辛勤勞作的人,長年累月都處於不知「辛苦」為何物的處境中,所以即便是忙成陀螺,但是有了銀子可以賺,他們也是樂在其中的。
蘇青鸞不能讓他們有種「錢來得很容易」的錯覺,所以每次「發福利」都是用來修補房屋或者發放衣服。
這些事情滲透到生活的細小之處,輕易不能覺察,但是的的確確能夠節省一大筆開銷。
但若是家裡真的不缺吃穿,或者有了本身能夠賺大錢的本事,那些人是看不上這些「小錢兒」的。
所以能夠長久跟著蘇青鸞一起在「蘇記」堅持下來的,都是真正缺錢,而且想要賺錢的人。所以從最開始蘇青鸞就決定,除非真的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否則只要他們能夠堅持下來,說明是真的缺錢,她不會輕易辭退任何一個員工。
聽到自己「不會被辭退」,鄭嫂子就像是已經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接到了大赦天下的消息,先是傻愣愣地待在那兒,被旁邊有的人提醒了一句「你不用被辭退了,這不是高興事兒麼?怎麼傻了」這樣的一句話,才回過神來。
「誒,!我認罰!我認罰!」鄭嫂子的眼淚更加如開閘的水嘩嘩流下來,「只要蘇掌柜您不辭退我,我怎麼都認罰!」
「鄭嫂子罰薪水三個月以示懲戒,」蘇青鸞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不過考慮到你還有三個孩子要養,這薪水也是減半。」
「誒,誒!我知道,我知道!」鄭嫂子忙不迭點頭。
其實蘇青鸞給鄭嫂子的工錢雖然減半,但是比她最開始去給人家灑掃洗衣賺的還要多一點呢。那個時候都能堅持下來,鄭嫂子覺得這時候同樣能堅持下來。
最重要的是,無論蘇青鸞如何懲罰,這都是有「期限」的,無論多麼艱難,總會熬過去。
但是萬一被辭退了,再什麼時候找到工作,工作又能維持多長時間,那可就是說不準的事情了。
這時代雖然也有最簡陋的「勞動合同」,但是和沒有什麼社會保險,什麼辭退後的補償費,掌柜的完全可以一句話不需要任何理由,打發工人捲鋪蓋走人,甚至即便拖欠工錢,只要這個理由足夠冠冕堂皇,那就是很難要回來。
蘇青鸞別說罰她三個月,哪怕六個月,鄭嫂子也不害怕——因為蘇青鸞是出了名的有信譽,只要答應的事情,說好福利會給,處罰會執行,但是不會無緣無故加長或者加重。
三個月的工錢,相當於六個月的工錢減半,這已經比最開始鄭嫂子想像中好得太多了。
蘇青鸞聽著鄭嫂子一連串的道謝,等到她止住眼淚,稍微平靜一下,隨即囑咐道:「明天開始還要好好工作——畢竟我沒有取消你爭取獎金和各種福利的資格,若是表現出眾,拿到額外的獎勵,也是可以補貼家用的。」
隨後,她看向面前的一圈兒人,笑著拍拍手:「好了,該罰的已經罰過了,這件事兒就算是翻篇兒了。以後大家都不許拿這件事翻舊賬繼續找藉口尋釁滋事,不然還是少不得你們的罰!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說罷,蘇青鸞做了一個揮手趕人的姿勢,表示讓大家自行離開就可以。
大家聞言緩緩魚貫而出,蘇青鸞看著人走了大半,才想起來什麼一般拍了拍腦門兒:「陳志,招弟,你們兩個留一下,我有事兒找你們說。」
這兩個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從原本想要跟著出去的隊伍中走到一旁的角落,等著剩下的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