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5精分

    這幾天經過蘇青鸞到各個酒樓「摸底」,對這個時代的北方飲食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

    就像是上輩子越是大城市,它的「本地特色」之外包容性越強一樣,蘇青鸞通過青州的酒樓,發現了很多之前在鴻福樓從來沒有見過,甚至也沒有聽說過的菜餚。

    總體來說,這個時代的菜餚還是以烤、燉、悶、蒸、涼拌這些的烹飪方式為主。而食用油除卻在烤制的時候刷在食物表面,就是涼拌的時候會加一點芝麻油提香,可以算得上是十分養生低油了。

    不過這也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有多麼高的自律性,而是單純鐵器的廣泛缺乏,連青州這樣的大城市也不是特別多見。

    而且大家用鐵鍋,大多數也不過是看中了它導熱性快這一特點,最經常做的也有點兒類似上輩子去東北吃的鐵鍋燉之類,炒菜……可以略等於沒有。

    不過蘇青鸞完全沒有支教的想法:開玩笑,她現在的情況,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不然萬一吸引來太多的人,惹了不必要的麻煩算誰的?

    更何況,現在出現的鐵鍋都是那種正好能放在爐灶上面的,體積特壯觀,不客氣地說,這個時代最初出現的鐵鍋,它就不是蘇青鸞印象當中「隨意可以握在手中的廚具」。

    這裡的鐵鍋更偏向於那種鄉下的大鐵鍋,甚至比那個還要誇張。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完全可以坐在這鐵鍋里洗熱水澡!

    想到這裡,蘇青鸞有些可惜那一整套放在沐行之花溪村家中的廚具。

    其實蘇青鸞當初也是想要帶著的,但是按照「人設」,他們只是去探望重病的親戚,多則一年半載,少則三五個月,就能回來了。

    如果蘇青鸞對於那一套精鐵炊具表現得太過留戀,那多少會有些讓人感到奇怪,所以蘇青鸞只能忍痛割愛,心中感嘆,下一次再見到心愛的炊具們,就是她「守寡」歸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沒準可以用「捨不得同他一起生活過的痕跡」把那一套炊具占過來……

    腦子裡想著自己心愛的小炊具,蘇青鸞拎著食盒往客棧走去。

    沿途的茶樓里,還是有說書先生抑揚頓挫地說著什麼。

    蘇青鸞曾經也站在路旁聽過幾次,除卻那些標準的諸如靈異志怪,書生小姐的話本,最近剛剛恢復自己身份的七皇子「蕭桓」——當然,也就是沐行之的馬甲大號——也是十分熱門的話本主角。

    畢竟「相貌出眾」,「用兵如神」,「少年成名」,「流落民間」,隨便一個標籤都十分具有傳奇性。

    當這些標籤都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而那個人恰巧還就在青州城的時候,這種傳奇性則是達到了頂點,甚至讓「青州」這一原本在全國來看平平無奇的北方之城,都好像沾上了皇家的光一樣。

    ……當然,這只是這些平頭老百姓十分淳樸的想法。

    但是作為一名老謀深算的朝廷忠臣,青州州牧的謝懸帆則並沒有那麼樂觀。正相反,他其實是對於數年前這位七皇子之所以「流落民間」的真正原因有幾分耳聞的。

    說白了也是諷刺,對於尋常的人家來說,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出色子孫,那是所有人覺得祖墳冒青煙的大喜事。但是對於一個掌控欲達到頂峰的君主來說,有一個出色的子嗣,而且還是排行老七的年紀較小的兒子。

    這就表明,對方正值壯年的時候,自己則是垂垂老矣,這樣勢必讓那顆不甘放下權勢的心更為扭曲。


    謝懸帆也是因為明白,在老皇帝面前太過表現突出,並不是什麼好事情,甚至還有可能成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早早就申請外放,做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州的州牧。

    這邊山高皇帝遠,而且州牧有一定的官員任免權利,可謂是稱霸一方的土皇帝。

    然而和其他州牧不同,謝懸帆即便是有權利在手,也十分低調,而且在外人看來甚至有幾分軟弱。

    然而正是因為這一份「軟弱」才能讓他一直平平安安至今,至於其他跳得高的,墳頭草就像是他們自己跳的一樣高了。

    所以當謝懸帆知道,七皇子這位「滄海遺珠」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青州城的時候,同百姓們覺得好奇或者面上有光不同,他倒是覺得接了個燙手山芋——畢竟他可不認為,這位早年間驍勇善戰、允文允武的七皇子是好惹的軟柿子!

    即便他母族已經因為「謀逆」大罪而被削得差不多了,而父皇這邊也不待見,甚至忌憚他,不過生性謹慎的謝懸帆仍舊是謹慎不失恭敬地把這位皇子殿下接到了自己的府上。

    只不過也許這幾年流落人間的生活過得十分困苦,再加上有傷在身的樣子,這位皇子看上去面色蒼白身形羸弱,而且鮮少起身活動,好像走幾步就十分耗費體力的樣子。

    甚至府里的下人來報,這位皇子常常是經常閉門不出多日,好像是臥病在床。

    謝懸帆生性謹慎,絕對不去打聽不該打聽的事情。因為他明白,無論這位皇子身體到底如何只要不是在自己府上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是最大的「勝利」。

    所以他甚至建議這位皇子去一處自己最滿意,風景最為優美的別苑修養,對方自然是高興應允。

    不過到了別苑之後,謝懸帆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一日三餐都要過問,甚至讓醫術高超的郎中隨時隨地侍奉左右,就怕對方有個萬一。

    同時他心裡還整日不停祈禱,什麼時候皇帝能夠召見這位兒子,好讓他把這一顆山芋甩脫出去。

    蘇青鸞自然不知道,沐行之在青州這段時日過得多麼逍遙自在——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不過「七皇子蕭桓」的話本段子卻接連不斷傳到蘇青鸞這裡來。

    不過聽來聽去,多是十分離譜的版本——

    什麼七皇子當年大難不死,一定是先皇后在天有靈降下甘霖,才讓這位殿下大火中逃生;

    什麼七皇子殿下實際上是來人間歷劫,歷劫過後可修得金身;

    什麼當今皇上之所以身體每況愈下,是因為太過思念這個兒子巴拉巴拉……

    尤其是最後一條傳言,蘇青鸞聽到的時候因為內容太過荒唐,在別人聽這「父慈子孝」的話本而眼淚汪汪的時候,她都氣樂了:神尼瑪太過思念,咬牙切齒地思念麼?

    同時她也有些感嘆:明明沐行之在花溪村生活了那麼多年,竟然一直都能沒有泄露身份,而現在他還要同時維持兩個身份,精分還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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