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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嫌晦氣,所以當天來接她走的只有二哥一人。
回來茅草搭出來的村屋,她就像個破布娃娃丟在床頭,非但沒有請大夫來醫治她的腿,連倒口水給她的人都沒有。
到家的當晚她就發起高燒,被打殘的腿如撕裂一般疼痛,渾身又冷得發抖。
意識模糊間一直在胡言亂語,她母親厭棄地拿來一杯隔夜涼水,掐住嘴給她灌下去,「一會兒要水一會兒要厚被子,把我們都當你老媽子使喚了是吧!你以為這裡是相國府嗎!我怎麼養出你這種沒用的廢物!」
女人惡言惡語,常年的村頭勞作使她面目蒼老,一雙眼珠子也渾濁不堪。
「病死你算了,留你在家也是浪費糧食!我們家哪還能養得起你這種吃白飯的主,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你這天殺的是來向我們討債的吧!」
冬桃眼下神志不清,沒法跟她爭辯,但即使在她思維清楚的那些天裡,她也只能生受著,稍微頂兩句她父兄就會衝進來對她拳打腳踢。
打到哪裡是哪裡,絲毫不顧及她這雙嚴重殘疾的腿。
有次她實在憋不住,泣不成聲地哭喊,「你們摸著良心說,這屋裡但凡像點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哪一件不是拿我在相國府搜刮來的錢財買的!就連弟弟在鎮上念書的花銷,也都是我省吃儉用一分分攢出來的!如今我落了難,你們竟這樣對我,都忘記以前得過我多少好處了嗎!」
她老爹聽的火冒三丈,一煙杆抽下去,狠狠抽打在冬桃腰腹上,「好啊!你真是長本事了,跟你爹娘算起老賬來了?你一未出嫁的女兒家需要銀錢做什麼,本來就該全部上交給家裡的!」
「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這麼大難道沒花錢嗎?沒有我們,你能去相國府那好地方做活?是你自己做錯事惹來一身騷,你一個人死去也就算了,差點還連累全家老小!你弟弟來年是要去參加科舉考的,若因你的緣故出了什麼閃失,你看我不擰斷你脖子!」
說完又是一頓煙杆抽打,冬桃腿雖不能走了,但還是有點直覺的,細長堅硬的煙杆打下來,傷處升起火辣辣的灼痛感。
她尖叫著挪動上半身躲避,但沒半點用,仍然躲不掉一頓毒打。
可能是她命硬,怎麼被兄弟父母糟踐都還殘存一口氣。
一連高燒五日,後面竟慢慢退熱了,只是身上因無人擦拭,經常有股排泄物的氣味。
本以為她會就這麼苟延殘喘地過到死,但退燒後沒幾日,她母親忽然殷切地來給她擦洗身子。
像是良心發現一樣,污黃的被褥也都換成新的,還請來個鎮上的大夫給她診病。
次日裡,就有穿金帶銀的中年女人進屋來瞧她,眼神將她從頭掃到尾,如同在看一隻待價而沽的牲口,語氣倨傲地說,「臉倒生的還算標緻清秀,可惜是個不能下地的殘疾。」
冬桃母親一臉諂笑,「我這女兒就長得好,隨了我跟她爹的優點,人相國府挑丫鬟要求可高著哩,我家妮子若長相不行,連府門都踏不進的喲。」
她一個勁地自賣自誇,「我敢說周圍十里八鄉的,沒幾個娃子長的能勝過我家小妮的,她以後生的娃也一定好看!」
「被你誇成天仙似的,也就一般端正吧,」
女人嗤之以鼻,「你們真真長在村里沒見過世面,鼻子眼睛稍微齊整點的,就夸上天去了。」
冬桃在屋內越聽越不對,她吃力地撐起上身,伸長脖子喊,「娘,你們在說什麼?這是要做什麼?」
「喲,你娘還沒跟你說呢。」
錦衣女人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把你賣給我們賀家做小兒媳了,你命好,以後嫁到我們家就等著享福吧。」
冬桃一怔,村子裡只有一戶姓賀的人家,早年也跟其他人一樣窮,有一年在自家土地里挖到寶貝金條,說什麼祖上留下的財物,其實是發了橫財,一夜間成了土財主。
賀家的小兒子是個先天畸形,左右臉高低不平,左邊顴骨有顆大瘤子,十分可怖。
第四十章 生孩子是能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