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買給他們吃的?梨子和小槐錯愕的面面相視,隨即又神色各異的看著陶秋意。
哥哥去當兵後,回家探親時偶爾會買糖,但他們只能吃到一顆就被奶奶收起來,再也不給他們吃,爹娘沒買過糖給他們吃。
她卻說,她買的糖是給他們吃的。
「你們別不信呀,我是真不喜歡吃糖,那水果糖也確實是給你們買的。」想到自己等會兒要去求人辦事兒,陶秋意話鋒一轉。「今天,這水果糖不能給你們吃了,我要拿去送人。」
梨子和小槐同時點頭,她說什麼是什麼。
給他們,他們就吃,不給他們,他們就不吃,反正不多問,不多想,聽話就好。
「乖。」兄妹倆這麼聽話,陶秋意滿意的點頭,拿起一件夏天穿的衣裳,三兩下撕扯成幾塊布放一邊,又拿起一條褲子同樣撕成布塊。
大概花了一分鐘,兩套夏天穿的衣服在她手中變成破布塊。
見梨子和小槐還愣在原地,陶秋意催促說:「你倆愣著幹嘛,咱們要抓緊時間做鞋子,我是真不想再穿草鞋了。」
小槐這才明白她把衣服撕成破布塊是為了做鞋子穿。
梨子邊整理布塊,邊說做鞋子需要開水調糊糊,把布塊粘一起,小槐去廚房燒開水。
陶秋意幫不上梨子的忙,就去廚房看小槐需不需要幫忙,走進廚房,灶里燒著火,鍋里的水還沒開,小槐不知去向。
柴堆後傳來輕微聲響,陶秋意好奇柴堆後是什麼地方,過去一看,首先入眼是一床疊成豆腐塊的舊被子,被子上許多補丁,看起來也不厚。
下面是稻草紮成的墊子,靠牆放著,不是很寬,但睡兩個人肯定夠。
小槐坐在地上,正挑揀著稻草。
「昨天晚上你和魏境淵就睡這裡。」陶秋意感覺心中有些發酸,說不出的難受,為什麼,她還沒弄清楚。
「這裡一直是大哥睡的,我和小梨睡屋裡。」小槐沒抬頭看陶秋意,聲音悶悶的。「魏家能建這大院子,這麼多間屋子,花得都是大哥當兵時寄回家的錢和票,房子建好後,奶奶帶著大伯一家,三叔一家歡歡喜喜住進來。」
「爹娘和我們只分到一間屋,就是現在住的這間屋,幾年來爹娘辛辛苦苦賺工分,養活了魏家所有人,除了我和妹妹。」
「前年,大哥腿受傷復原回來,第二天爹娘出事,大哥說送爹娘去醫院,奶奶和大伯大伯娘三嬸攔著不讓去醫院,說是送醫院要花好多錢,家裡沒錢。」
「大哥一個人搬不動爹娘,找了四叔,四叔安排村里勞動力幫忙才把爹娘送去醫院。但還是送晚了,爹娘沒救回來。奶奶和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嬸都說是大哥沒有救爹娘,是大哥害死了爹娘,我和小梨信了。」
想起當時情景,小槐挑揀稻草的手抖了抖。
深吸一口氣,他才繼續說道:「爹娘的葬禮上,我和小梨當著眾人的面對大哥又打又罵,親戚鄰居都來勸,可我們不聽。我們那時只聽奶奶說的話,奶奶讓我們把大哥趕出去,我們就把大哥趕出去。」
「奶奶親自去學校說我和小梨以後都不讀書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交不起學費,還要靠奶奶和大伯,三叔養。然後我和小梨就回家幹活,地里的活,家裡的活都干,半個月後大哥回來,他成了村醫。」
「奶奶又讓我和小梨去接大哥回來住,前提是大哥當村醫賺的工分要上交給她。大哥什麼都沒說就跟我們倆回來了,就這樣,我和小梨住屋裡,大哥沒有屋子住只能來睡柴房。」
「我一直想不通,爹娘去世,我和小梨年紀小懂的少,容易被人欺騙,被人攛掇。可大哥是大人,還當過兵,為什麼大哥寧願睡柴房也不去與奶奶和大伯三叔爭個屋子。」
他和小梨被當成傭人使喚,大哥也不聞不問,這是小槐第二想不通的地方,只是他沒說出來。
嘴裡說想不通,其實他是恨魏境淵沒護著他們的,陶秋意走到小槐身邊蹲下,伸手輕輕拍了拍小槐瘦小的肩膀。
「因為你們大哥也想不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暇顧及其他人和事。」陶秋意覺得,魏境淵應該是抑鬱了。
為什麼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