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軍情馳報的斥候並非是一人歸來,他還帶回一位身著青衣短褐的侍者。
侍者自稱是涇州刺史陳君慕的家下人,奉家主之命前來幽州送信。
燕郡王大逆不道,反於涇州,刺史陳君慕自知其罪不赦,只能虛與委蛇,尋機派遣心腹之人來幽州求援。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魏子期派出去的斥候,斥候見侍者行蹤鬼祟,言辭躲閃,心下生疑,遂將侍者抓住拷問。
侍者只好將諸事和盤托出,並交出刺史陳君慕的密信作保。
事關重大,斥候立刻派人押送侍者回營,請元帥定奪。
河北道行軍總管顏鈞集在接到涇州刺史的密報後,立刻派人將營中五品以上將領邀至營帳。只因這封密信中涇州刺史不但明確說出燕郡王整頓兵馬攻打幽州的準確時間,還明言自己雖身陷敵營,然心系朝廷,戴罪立功,已經說服了燕郡王的心腹大將梁楫,只帶明日燕郡王攻打幽州時,他與梁楫臨陣倒戈,屆時前後夾擊,燕賊不備,必定大敗云云。
將涇州刺史的密信一一傳閱過,魏子期抱拳說道:「軍機之事,事關重大,不能輕信其一面之詞。下官認為,仍需叫將士們枕戈達旦,嚴陣以待。」
魏子期話音剛落,蔣悍也開口說道:「下關也認同魏將軍的話。管他梁楫會不會臨陣倒戈,我等先行準備好,屆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幽州大營兩萬兵馬,個頂個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好漢子,難道還會怕他個反賊不成?」
孟功亮更是躍躍欲試,開口說道:「既然斥候來報燕賊整兵欲攻我幽州,他們自涇州而來,一路風塵奔波,必定疲憊,定然打著今夜在幽州界外整頓兵馬,明日一早攻打過來的主意。那我們何不搶占先機,於今夜偷襲燕賊所在,趁其不備攻其不意?」
大褚立國不久,本就武風鼎盛。新帝未登基前,更是陛下最信重的將帥,潛邸的一大幫舊臣也大多是武將,因而尚武之風更甚。帝王如此,朝廷親軍及邊關將士更是聞戰而喜。
反正有仗可打,死不了的自然升官發財,打不動的時候就卸甲返鄉,屆時積累的功勳換成授田,也盡夠一家人安安穩穩的做個富家翁。
這是下層兵卒的想法,對於將領們來說,唯有打仗,才能快快的升官,屆時光耀門楣,恢復祖業,出將入相,封王封侯,誰不圖一個青史留名?
因而聞聽燕郡王整兵攻打幽州,諸位將士非但不慌,而且還喜。要不是朝廷有令,將帥在外者無令不可擅動兵馬,他們早就鼓動顏鈞集起兵討伐涇州。豈容燕賊囂張這些時日。
如今燕郡王上趕著來找事,他們被動應戰,豈不是瞌睡就來送枕頭,簡直叫人拍案稱快。
顏鈞集眼見諸位將士皆摩拳擦掌,盼戰心盛,也不再多言置喙。沉吟片刻,起身厲聲道:「元帥令——」
諸位將領聞言,立刻起身,肅容以待。
只聽顏鈞集下令道:「許攸、張顯帶領兩千兵馬留守幽州,魏齊、蔣悍、孟功亮各選六百騎兵,與我趁夜趕製燕賊駐紮處。」
眾將聞言,立刻抱拳應道:「遵命。」
不提諸位將領如何商議趁夜攻襲燕郡王,且說火頭營奉上頭軍令即刻準備出一萬八千兵馬奔襲三日所需口糧,立時忙的腳打後腦勺,也沒心思向薛衍討教如何使黑糖變白一事。
薛衍見諸位兵卒一團愁郁,滿臉遺憾的形狀頗為好笑,遂不在意的應允眾人待空閒時仍可過來嘗試。其後又在營中觀看諸位兵卒替前線將士準備口糧,只見大多是乾巴巴的麵餅菜團,風化缺水直掉渣,掉在地上恨不得都能聽到響聲,其口感可想而知。
倒是餵馬的糧食青草,看起來肥美多了。
薛衍唏噓的搖了搖頭,跑到外面要了幾斤上好的五花肉,然後回到灶台前擼胳膊挽袖子的做了一大鐵鍋的紅燒肉,並燉成肉糜,然後將肉糜淘出放在乾淨的瓦罐內。之後鍋也不刷,從旁邊準備乾糧的灶台前勻來幾斤麵團,拍成銅鏡大小的麵餅直接在鍋里烙熟。然後在餅中間劃開一道口子,把紅燒肉糜塞到麵餅中間,就跟肉夾饃似的。
正值戲言夕照,幽州城內外炊煙四起,諸位兵卒聞著紅燒肉濃烈的香氣,一時間全都腹鳴如雷。
薛衍做了幾個「肉夾饃」就覺得手酸,只好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