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榴彈呼嘯又出現,陣地西端機槍位附近猛地騰起硝煙,王強那邊的機槍立即啞巴了,衛生兵的身影正在狼狽朝那裡奔,硝煙里王強在嘶喊:「讓二排上人……補一個班……」
鏡頭裡仍然不見鬼子蹤跡,恨得小丫蛋撇下曹長鏡抄她的四四卡賓槍,斜擰英眉,歪偏馬尾,準星指向那片綠色,找了又找,瞄了又瞄,無奈指向一個可疑位,扣下扳機就是一槍,趴伏的小身板伴隨著子彈出膛猛一顫。大筆趣 m.dabiqu.com
隨後,她沒再拉槍栓,反而雙手合十埋下頭,當場趴成個大,一陣窮嘀咕:「我是周敏……姑奶奶的子彈長了眼……阿妹托福泥巴轟……癱子老君騎驢令……」
想要重新往射擊位上爬的衰鬼聽到這些,差點又出溜下去:「你找著啦?」
沒得到回答,卻聽到第四次榴彈呼嘯在空中。
轟——震得那個虔誠馬尾辮又是一晃蕩,灰嗆嗆看起來如亂草一蓬。
……
「把你的望遠鏡給我。」
正在拉槍栓的小丫蛋向後扭回頭:「嘎子?」
嘎子舉起望遠鏡再不離眼,不時有彈道掠過附近仍然不見他撒手,把衰鬼看得都無語了,這神經病真是定力無敵;小丫蛋在那一邊抬手指方位:「親哥和熊包打掉了鬼子機槍之後,那幾個鬼子就是從那裡過來的,我以為能把他們全斃了!衰鬼就是個廢物!」
嘎子不說話,靜靜專注在鏡頭裡,不再觀察那片綠色,而是橫向尋找附近的一切低位,反斜面,最終,他的鏡頭鎖定在原位不遠處的綠色小起伏,那裡的矮草後,一個偽軍大檐帽正在猥瑣地探起頭,很快又縮下去。
又一顆榴彈呼嘯在空中。
望遠鏡這才放下了:「鬼子戴了偽軍的帽子。在偏左那個土坎後。」
「這特麼……」衰鬼一把將望遠鏡從嘎子手裡奪了,瞪圓了狗眼往嘎子說明的位置猛看。
「幫我看著落點。」嘎子滑回坑裡,拿起他的擲彈筒重新爬上來,架助鋤,擲彈筒仰指天空,一顆榴彈入膛,他開始細調角度。
……
連長說,只要拔掉敵人的牙,天黑之前就剩下一次進攻。
為此,特戰連在敵人的第五次進攻中完全不節約彈藥,玩了命地消耗,一排戰士的步槍彈藥幾乎全見了底,兩挺機槍的彈藥打光了,連之前倉促打掃戰場繳獲的彈藥也所剩無幾,鐵塔的備用槍管在陸航那裡換用了兩次,否則那挺二排的機槍都得被陸航打廢,只有鐵塔操作那挺還有二百多子彈,得益於這熊換位折騰得勤。
火力傾瀉之下,效果也見到了,敵人最終只攻到了二百米距離,幾乎沒人再敢接替機槍了,機槍響不了多久,機槍手非死即傷,不知替換了多少個,越換人對八路越沒威脅;八路的機槍反而不停不歇,仿佛彈藥無盡,隨著距離接近,開始遍地割草。並且,八路居然有個擲彈筒,掀掉了鬼子的倖存擲彈筒不說,隨即又開始用榴彈一次次砸偽軍機槍。
在特戰連機槍彈藥耗盡的前一刻,偽軍先崩潰了,攻不動了,打不了了,死不起了,任憑各級長官揮舞手槍都不行。
特戰連戰士都沒想到,現在能靜靜地坐在散兵坑裡抱著步槍看夕陽。
連長說,敵人會在夕陽落下前動最後一次進攻。戰士們深信不疑,也許這次能看清鬼子騎兵到底長什麼樣了,很想看看,尤其是那些東洋馬,可惜鬼子未必肯牽出來。
陣地戰的最大好處,是重傷員不多,要麼是劃擦傷,要麼是頭部中彈,死得很痛快,甚至來不及閉眼。連長說,這都是好福氣。戰士們深以為然,尤其是正在咳血的廢物,到現在他已經很難出聲音了,他被榴彈的爆炸破片打進了後背。
小猴子把耳朵貼在廢物嘴旁細細聽,歪坐在另一邊的鐵塔忍不住問:「他叨咕啥呢?」
「倒霉的機槍位。」
「啥?」
小猴子坐起來:「他說的。」然後又伏低去聽,不久再抬起頭來面對熊:「班長,他問咱帶他突圍麼?」
「你姥姥的廢物,都這時候了還不忘了訛我?」熊吧唧吧唧大嘴,一本正經地思考了一下:「算了,老子照顧你一回。只要你能熬到天黑,我背你跑。」
廢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