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陶淵明的輓歌道出了武松一貫的心思,他條鐵錚錚的漢子,心腸極硬,江湖上過的又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便是身邊最親近的好友死去,也是尋常事。
可此刻的武松心中有一股悲痛,以至於頭皮麻麻的,他跟李逵交往的日子不多,深情厚誼是說不上,李逵的孝義卻是深深感動他。
武松穿越前有疼愛他的母親,他到了北宋最掛念的也是母親,成了武松,自小便是失去雙親,那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情感也是有的,想到老太君那瞎了的淚眼,想到她將要白頭人送黑頭人,常言道無情不是真豪傑,豈有不傷心之理。
施恩跟他無半點交情,李逵算是他的兄弟,武松為人最愛快意恩仇,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殺施恩的心,他把李逵扛在背上,一雙虎眼冷冷的看著施恩。
施恩倒是十分坦然,他也是條漢子,本來就是要殺李逵,殺了李逵也是算好了蔣門神會來報仇,他在前幾天知道武松跟快活林有關係,也想到了武松會找他報仇。
面對著武松那老虎也怕了三分眼神,施恩也是怒目而視,沒半點的退縮,他冷冷道:「武松,你要扛了李逵的屍體到哪?」
張青看了兩人的神情,聽了施恩的話語,心中不足的嘆氣:「我該如何是好,一邊是結義兄弟,一邊是二娘的結義兄弟,也是我兄弟!」
張青想要出面調停,可他知道施恩為人,雖然有讀書人的迂腐,可也有江湖豪氣,面對挑釁是遇強愈強的,要他妥協,難!
武松更加是那樣,心腸極硬,李逵是他兄弟,他是一定要找施恩報仇的,不要說自己沒辦法調停兩個犟脾氣的人,便是論武功而然,一個武松便是他兩夫妻也應付不了。
孫二娘性子大大咧咧,她也看出了端倪,非但沒有勸勉之意,反倒說道:「武松,施恩也是我的兄弟,今日你不能殺他,改日,你跟他一起說出事情來由,大夥來個判斷,若然是李逵理虧了,施恩殺他有理,若然是施恩沒道理,你要跟他決鬥,我兩夫婦也是不管。」
張青聽了,倒是覺得妻子這次說得沒錯,至少能緩解了當下的局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姐姐,你讓我今日不殺施恩,我便不殺他,可李逵死了,無論這事之前誰對誰錯,武松也是非殺他不可!」
「武松,你這樣豈不是有點是非不分?」孫二娘臉色一沉,她要發作了。
武松哈哈一笑道:「姐姐,若然你開殺人作坊,殺錯好人,那人的親友找你報仇,把你殺了,武松也是不問情由將他殺了替你報仇,朋友之間本來就沒有原則,本來就是要護短,便是你要恥笑武松是非不分,武松也是如此,對自己身邊的親人好友,說什麼是非,那大義滅親的簡直是胡話!」
這一思想是武松從穿越前便有的,他看了許多社會新聞,有些人說堅守工作崗位,以至於老父或者老母彌臨前最後一面都看不到,然後在電視前嚎啕大哭,說自己如何這般的內疚,他是嗤之以鼻的,一個毫無保留將自己拉扯大的人,把一切都奉獻給自己的人,跟一個冷冰冰的工作崗位,或者跟一個不是很熟悉的人,你竟然選擇了後者,不選擇前者,這種人只能說是冷血,冷血到令人髮指,當父母死去之後,還要利用一把,把自己的人格高大上。
另外就是大義滅親,這隻有電視上的情節才有,自己的親人,無論他對別人怎麼壞,別人要滅他是正常,可自己要滅他,這是也是毫無道理的,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也不是品格高尚,也是極度自私,這有點扯遠了,不過確實是此刻武松的心情。
「咦?」孫二娘側著頭,想了一下,「嗯,這倒是有道理,有人要殺你武松,我也管他娘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把他做了再說!嗯,你對!」
張青聽了是哭笑不得,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妻子突然間福至心靈,不糊塗了,竟然可以勸武松,誰知道變成了那樣。
「哈哈哈哈!」施恩仰天長笑。
「你笑什麼?」武松斜睨著他,冷冷道。
「好笑,好笑!」施恩像是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大笑一場才道:「施恩的性命是父母給的,難道是你武松給的麼?你說要便要?連我的死期也是你定?你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