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秀從來不知道,原來冬天竟會這麼冷。小說し
這已經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了,但她依然無法適應這個世界的寒冷。無論她穿再多的衣服,抱再熱的手爐,依然冷得渾身打顫,就仿佛無時無刻都有一把把冰冷的鋼刀在往她身上刺。
她開始還以為這是劇組的惡作劇。沒辦法,任誰前一秒還在拍戲,下一秒就發現自己一身民國打扮,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也會是這種反應。直到她打開窗,看到外面紛飛的鵝毛大雪。
劇組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控制氣候,讓天氣從原本溫暖宜人的春天變成數九寒冬。
望著自己那明顯小了一號的雙手,陸秀終於意識到自己最害怕的狀況還是出現了。她死了!確切的說,是現代世界的陸秀死了!
那是一場跳樓戲,記憶的最後,她抹了把眼淚,縱身從五層樓上一躍而下。那場戲原本是應該用替身的,她聽說不用替身可以加錢後,腦子一抽毅然決定本尊上陣。原以為五層樓的高度根本算不了什麼,沒想到最糟糕的狀況還是出現了。
還好買了保險……
意識到自己已經穿越的一剎那,陸秀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她不過是個不入流的n線小演員,賺的錢不多,這些年陸陸續續都花在了母親跟弟弟的醫藥費上,並沒有什麼存款。如果沒有這保險,簡直不敢想像他們兩個一個癱瘓在床,一個患有尿毒症,沒了她,以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
還好還好!
那場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停,直到今天,她才終於接收完原主的記憶。她的這個新身體名叫張瑞雲,是林家今年才剛過門的少奶奶。雕花門窗上的大紅喜字鮮艷依舊,可惜,屋子裡卻沒有半點喜氣。原因無他,因為這個身體的丈夫正鬧著要跟她離婚。
聽說林家少爺在外面上學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學生,已經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程度,而張瑞雲這個討厭的原配,自然成了他們追求婚姻自由路上的絆腳石。倒霉的張瑞雲估計心臟不好,受不了打擊,一驚之下竟然閉過了氣去,醒來裡面已經換了個芯子。
實在是太冷了,陸秀裹緊了身上的棉衣,打開窗,想讓外面的陽光射進來。可惜,窗戶才剛打開,一股寒風便撲面而來,她冷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關上窗,才發現桌上的絲線已經被吹落到了地上。
那是原本的張瑞雲未完成的工作,一對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枕套,繡繃旁邊幾十種顏色的絲線依次排列,令人眼花繚亂。
陸秀俯下身,把地上那些已經弄亂的絲線一束束撿起來,卻沒有按照原本的順序排列起來,只是隨意地丟在了桌上。這幅刺繡連原主都不打算再繡了,更何況是她了。
同樣的刺繡林家老太太房裡也有一對,是張瑞云為了她的六十大壽特意繡的。後來她去請安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對枕套上已經沾上了大片的污漬,被老太太房裡的大丫鬟拿來當了擦手巾。
繡那對枕套的時候已經入冬,手指露在外面,沒過多久就會凍僵,每繡一陣就要把手揣進懷裡暖好半天才能緩回來,因為實在太冷,有時候手指被刺到都反應不過來。陸秀不是張瑞雲,卻也清晰地記得為著那對枕套熬得腰酸背痛的一個個日日夜夜,為了趕上老太太的壽辰,可憐的張瑞雲甚至還連著熬了好幾晚,繡完還害了好幾天眼病。
她還記得六十大壽那一天,她像奉上一個十世單傳的孩子一樣誠惶誠恐地賀禮送了上去,聽到老太太誇讚她繡工好,還長舒了一口氣。
可惜,再見時,那精心挑選的幾十種顏色已經被一個個髒兮兮的手指印污得不成樣子。那場面對張瑞雲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現在想來依舊記憶猶新。
那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林家少爺對她不屑一顧,見她對著那個枕套出神,那個原本剛進門時對著她笑容滿面,殷勤備至的大丫鬟,不客氣地換上了一張冷臉:「天生一張哭喪臉,難怪大少爺不喜歡!」
當時,她擰緊了拳,好不容易才忍下了眼淚。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來她所有的殷勤與努力都一文不值。
陸秀望了一眼鏡子裡的那張臉,鏡子裡的少女雖然瘦得皮包骨頭,卻有著一張極好看的臉,那雙小鹿斑比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甚至讓陸秀依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