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既然都已經被發現了,陸秀只能承認。
舞廳炫目的彩燈映照下,杜雪懷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猜到我的身份的?」
「一開始……」陸秀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一眼,確定他神色如常,才長舒了一口氣。
杜雪懷垂下了頭,苦著臉望著懷裡的雪球。小傢伙注意到他的視線,揮著小手朝他咿咿呀呀。
看到杜雪懷的表情因為雪球稍稍好看了些,陸秀才終於敢接著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放下其他的事情,窩在百樂門這邊,沒關係嗎?」
「沒,沒放下,其他事情在百樂門裡也可以處理。」杜雪懷臉色一紅,臉上的表情越發難看了,「我就是喜歡雪球,想多點時間跟他在一起……」
陸秀受寵若驚,她真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猶豫片刻之後,她終於忍不住道:「既然喜歡孩子,為什麼不乾脆找個女人自己生一個?我覺得,上海灘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肯定數上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試過……」杜雪懷的腦袋已經埋得越來越低,「可惜我只要一想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就噁心。」
陸秀被這個驚悚的消息驚得瞪大了眼睛。這……這算是性無能嗎?不對!同性戀似乎也有類似的症狀!
「那個……」她咽了咽口水,湊到杜雪懷耳邊,壓低聲音問道,「既然女人不行,你試過男人嗎?有沒有想過跟男人在一起?」
不是她故意冒犯,她實在是太好奇了。自從見到杜雪懷開始,他到底是同性戀還是性無能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怎樣都揮之不去。最近混得熟了,加上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她實在忍不住了。她甚至還覺得,要是因此讓杜雪懷覺醒了真實的性向,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聽到如此震撼的問題,杜雪懷如遭雷擊般一僵,原本就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他站起身來,抱著雪球哆哆嗦嗦地走了。
陸秀急忙追了上去,回到辦公室,發現雪球已經被放回了嬰兒車,正抱著他的小兔子玩得正歡。衛生間的門則緊閉著,裡面一點聲息都沒有。陸秀忍不住腦補了一番杜雪懷坐在馬桶蓋上,咬著拳頭擺出思想者造型的情景。
如果他性向正常的話,剛剛那個問題,的確蠻傷人的……
杜雪懷一靜就靜了好幾個小時,見他一直躲在衛生間裡不出來,陸秀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先走了。臨走不太放心,跟張漢聲打了聲招呼。
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還把杜雪懷打擊得躲在廁所里不肯出來,陸秀無地自容。第二天,她都沒好意思到百樂門上班。
她不知道的是,杜雪懷也沒去上班。身份被揭穿,他已經沒了每天準時出現在百樂門的理由。加上還被問了那麼高恥度的問題,就算身份沒被揭穿,他也不好意思再面對陸秀。
兩人的關係一時尷尬到了極點。
跟兩人降到冰點的關係不同,那一夜之後,百樂門卻是如日中天,火得一塌糊塗。
這個時代的舞廳,就算有點新奇的節目也不過是照抄美國「百老匯」那邊。誰見過如此匠心獨具又古色古香的表演啊?跟百樂門昨晚那場演出一比,其他舞廳的那些表演瞬間就被比成了渣。要多庸俗有多庸俗,要多下流有多下流,多看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球。
《夢回唐宋,傾國傾城》
《舊時繁華,今朝得見》
《此曲只因天上有》
《東坡居士的天上人間》
……
大概是真被百樂門逆天的逼格驚到了,各大報紙不僅爭先恐後地報道了那一夜的盛況,標題還一個賽一個的誇張。簡直把那一夜的表演誇得天上沒有,地上難尋。感謝記者們的大力追捧,竟讓原本對東坡居士的傳說將信將疑的人,也漸漸開始相信那個傳說了。
沒辦法,除了原本就是宋朝人的東坡居士,大家根本無法想像還有誰能如此完美地讓原本只剩下詞的宋詞重新活過來,還煥發出如此璀璨的生命力。
這場表演的逼格實在太過逆天,第一輪報道過後,文化界也開始有了反應。陸秀不過以子不語的名義發了一篇文章,聲稱這才是豐富人民精神生活的高雅藝術,之前和她一起吊打其他舞廳的那幫小夥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