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瑩擦拭著眼淚道:「我現在還沒完全弄明白你的意思——照你所說,小曦在鄉下的成份是走資派?這我真的一點兒不知道!我當初給她辦的手續妥妥帖帖,中途或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變化,我毫不知情!對了,那天帶她去填表的時候,有很多的年輕人,其中就有她的十幾個同學,她還遇到了小學同學,小時候同住在一個片區的,林家是別墅,別人家都是小房子,都知道她的底細,說不定人家對她心懷忌恨,故意生事給她告到知青處,然後組織上調查屬實,隨手在她檔案上添幾筆,又或者是她自己與人交往、談話中不小心吐露了什麼?這些你考慮過嗎?為什麼一上來就責罵我、喊打喊殺的?你對冰雁如同親生,我看在眼裡,很感激,雖然小曦不肯親近我,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一直以母親的胸懷容納她、善待她,因為她是你的骨肉,我既然愛你,怎麼捨得她受苦?又怎麼能害了她?那不是挖你的心嗎?孫慶勇,這就是我的解釋,我的心蒼天可鑑!如果還不相信,那你要殺要剮,請隨便!」
汪瑩說完淚如雨下,捂著臉痛哭失聲,委屈得不得了。
孫慶勇:「……」
你還能說什麼?這個事情覺得簡單,因為當初是汪瑩親手去辦的,那他可不就一抓就抓汪瑩的錯?可汪瑩的辯解也沒毛病,畢竟這年代匿名檢舉、大膽揭露就跟喝水吃飯一樣正常,如果真是那樣呢?
這就變複雜了,未經調查,貌似還冤枉汪瑩了。
書房裡一開始的暴雨將至風滿樓,最終以和風細雨收場,汪瑩暗鬆了口氣。
但孫慶勇重新提到讓林曦住進孫冰雁那間房,汪瑩又不樂意了,只是隱忍沒表現出來,故作擔憂地說道:「現在都還不知道小曦什麼情況?她就非要跟著廖淑怡,公安抓走了……」
孫慶勇馬上站起身,戴上帽子開門走出去:「我去公安局看看,找到她就送回家,她要是再犟,我親自把她鎖起來!你在家看好,這幾天不准她出門!」
「先吃了飯再去。」
「時間緊,不吃了。」
孫慶勇快步下樓,汪瑩跟到樓梯口,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咬牙握緊雙拳,指甲險些刺破掌心——為那個小賤人,自己身體都不顧惜,他幾曾對雪雁蘭雁幾個這樣上心?
孫慶勇去到公安局,自然是白走一趟,別說是林曦,他連廖淑怡都沒見著。不過聽到說林曦並沒有被帶進公安局,他也算放心了些,時間和職責所在,不得不先返回部隊。
而此刻的林曦在周家和梁秀芝吃過了午飯,今天梁秀芝心情好精神也不錯,拉著林曦在房裡說話兒,兩人正翻著相冊邊看邊笑,聽到有人敲門,小保姆開門引進來一個人,梁建國的母親程慧妮。
梁秀芝有些意外,她和這位嫂子素來談不攏,嫂子也難得登她的門,以往母親在的時候,她經常回娘家,母親有什麼東西要給就直接給她拿回來了,母親去世後,平時若哥哥念到她,想給她送點東西,就讓保姆跑腿,她生病了,孩子們偶爾會奉命過來探望,嫂子是不會單獨來看她的,也就年節間才會陪著哥哥來走一走瞧一瞧。
梁秀芝對程慧妮不感冒,又是個病人,便沒有起身,只是不冷不淡地打了聲招呼:「嫂子來了啊?快坐,這麼冷的天,沒凍著吧?」
程慧妮笑道:「我穿了毛衣和厚外套,不覺得多冷,就是雨有點大,扛著傘也拿不了什麼東西,給你送半斤干木耳,上個月建國表舅從東北捎來,可好著呢!」
梁秀芝微笑:「你們留著吃就好,不用給我。小曦從南邊回來,也帶了些干香菇、黑木耳,是南邊大山林子裡出產的,味道清香鮮美得很。眼看過年了,我正缺年貨,小曦拿來我就收著,也沒有分給你們。」
林曦適時站起來,很有禮貌地朝程慧妮喊:「伯母好!」
以前的林曦對梁寶林和程慧妮的稱呼是:「梁爸爸、程媽媽。」
真是個傻白甜,還沒嫁進人家家裡,改口費都沒拿到就喊爸媽了,雖說是從小梁寶林教她這麼喊的,可事實證明,對外人太乖順太聽話是要吃大虧的。
程慧妮把手裡的一個紙袋子交給保姆,像是才剛看見林曦,客氣地笑著點頭:「原來是小曦啊?我聽冰雁說你從鄉下回海市過年,怎麼樣在鄉下落戶,已經習慣了吧?你是個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