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芬芬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山溝溝里的哥兒沒見過大世面,從出生嫁人生子兢兢業業幾十年沒邁出過鎮門口一步,哪怕是去縣城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平日裡所來所往接觸的全是土坷垃里刨食的灰頭土臉的鄉鄰,見識窄,沒有大智慧,可他自有他的小聰明之處,生活細節中捕捉到的痕跡點點滴滴匯總起來,他早就猜測篤定自己男人於外面有營生,只是再深里的東西他就不清楚了。
劉芬芬眉間夾雜著憂慮,眼神布滿愁緒忐忑,此刻雖然不滿兒子藏著掖著,想來定是夫君吩咐的,當家的命令他首先就要以身作則不去質疑和違拗,所以他思來想去挑了一個不是秘密的卻又最要緊的問題直白的問話,
「你……你爹……你爹不會有事吧?」首先他得確認自己的男人的生命安全,這是讓他最寢食難安的。
艾嶺一震,阿麼淒婉發白的神色令他鼻子差點一酸,隨後握緊了阿麼帶著薄繭的雙手,燦然一笑,拍著胸脯保證,
「阿麼,你放寬心,爹跟二哥瓜子覺得對安全。」心中平穩一瞬,特意換了個張揚的笑容細細安撫,
「阿麼,您聽兒子的,兒子還能哄您不成,爹忽然有個急事,二哥他倆是帶著出去見見世面,咱家小的多,爹不忍心您一人操持,所以才留我在家坐鎮,阿麼,您這樣擔驚受怕兒子心中難受,就是爹知道了在外面也掛懷不能安心,阿麼您每日笑笑呵呵才好呢。」
劉芬芬的目光轉成審視,大兒子神情坦蕩輕鬆,不見一絲遮掩之意,那種燥亂的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才慢慢的釋緩了,口中不斷呢喃,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這是我最放不下的。」
艾嶺摟了阿麼,母子兩個依偎相靠,其實他心裡一早便十分不確定了,爹走的急,去的還是不近的北邊,以前他讀書的時候爹也只是提到過幾次,坐馬車就得小半個月,聽說那邊極為富庶,他們附近村裡的有個小子跟了一個走商的經常往那邊跑,可但凡富庶財欲橫流之地就沒有安穩平靜的,他爹經年不出村子,兄弟們更是頭一回,艾嶺雖然言語周密的安撫了阿麼,可他的心卻始終七上八下的。
梅畫回了家一股腦的發泄一通,當然是避開了兒子,兒子蒙著小被子睡覺,他圍著堂屋的桌子打轉兒,轉累了便往桌子上一攤,雙目發呆無神……
劉芬芬跟梅畫脾氣最像,自然產生排斥,倆人相互冷臉,誰也不搭理誰,開始冷戰,任由好幾人急的燒了眉頭,人家倆人一個安安穩穩的該吃吃該喝喝,一個突然打扮的俏俏的,塗脂抹米分在家當美猴王,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可勁兒的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瀟灑逍遙,就是地兒太小了,屋子裡全空來出也就百平,翻個跟頭都得撞牆。
劉芬芬木著臉聽著兒夫和侄子的閃爍其詞不發一言,這倆人還黏黏歪歪替他掩蓋,末了實在聽不下去了,巴掌一拍,揭了倆人的臉皮,毫不留情的大罵,
「甭跟我這說漂亮話,他什麼尿性我還不曉得?我門清的呢,得虧他這幾年連生帶餵的不歇趟兒,不然你們以為家裡能關的住他?他骨子裡野著呢,就算忘性大,咋好吃懶做忘不了?巧舌巧嘴的忘不了?你倆再誰面前扯謊呢?誰給你們的膽子!」
劉芬芬肚子裡騰的串出一股子氣,氣飛沖天,怒目一喝!
說了瞎話被抓包,艾美和柳春芽同時打了一個寒顫,嘴唇抿的緊緊的,瑟瑟而立,氣兒都不敢喘了。
劉芬芬冷了臉,露出尖銳苛刻的表情,嘲諷面前噤若寒蟬的人,「怎麼的?吃的香了穿上綾羅綢緞了就忘了自己姓什麼?忘了自個兒什麼身份?」
哼笑一嘴,猛然厲聲大喝,「眼皮子淺的東西,一個兩個都沒有骨氣,既是如此,那你們尋了他去,當佛爺供著,我這吃糠咽菜的小廟莫要委屈了你們才是!」
如利劍般鋒銳的重話,壓的倆人直不起腰,艾美和柳春芽雙雙面色慘白,眼圈一紅,紛紛跪下來,卻不敢辯駁一句。
劉芬芬卻連個眼神兒也沒給倆人,徑自回屋了,出了口氣,可心下卻不平靜不開心,日日惦念心急如焚,憋的他五臟六腑幾乎燃燒起來,夫君走了小二十天了,連個口信兒都沒捎來,外面到底如何,他們在做什麼,可有吃飽可穿暖了,有沒有高門大戶的人為難欺壓他們,是不是惹上了官司……不知道,
第2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