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鵬從不與人斤斤計較,但他也並非愚人。有些事,做了便做了,但對於不仁不義之人,他也絕不會遷就。
草料場的人們,臉上滿是恐慌與絕望,他們抬頭望向箭樓,期盼著不要聽到北狄人來襲的呼喊。
「鵬兒,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林耀看著尚未痊癒的妻子,向林鵬問道。
「這很難說,希望大營能解決困境,讓敵人撤退吧!」
此時,許多人會選擇逃跑,然而一旦逃走成為流民,尤其是軍屯外逃之人,被官兵抓住也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大多數人選擇不逃,任由北狄人抓捕,也不反抗。
這世道,無論何處都是如此,都是賤民的命,都是一步一個血印走出來的路。
「鵬兒,若不行,你帶著你爹離開,別管我。」林常氏從喉管中發出微弱的氣息,道出了心中所想。
林鵬慘然一笑,心想:沒有路引,逃出去也是一樣。
「姨娘,別這麼說,弟弟妹妹們還在等你們呢,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還是要長遠考慮。」
林常氏聽林鵬在安慰自己,心中頓時溫暖了許多,畢竟自己是後娘,老林家的孩子能如此關心自己,實屬不易。
中午大家都喝粥,好在林鵬帶了許多鹹菜,本打算在路上吃,林耀他們吃著鹹菜,也不至於喝粥時寡淡無味。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灑落在營地上,帶來了一絲難得的溫暖。就在此時,營門之外,一名風塵僕僕的騎士匆匆而來,他的馬蹄聲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趙武聞聲趕來,如鷹隼般盯著那名騎士,隨即開口道:「他是我們左下營的兄弟,是來傳達緊急消息的。」
騎士到達營門前,翻身下馬,他喘息未定,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大聲通報:「你們屯長命令,北狄的敵軍已經迫近,迅速躲避,若形勢不利,便往巴州方向撤退。」
林鵬站在一旁,微眯著眼睛,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複雜。
他心中清楚,這些兄弟原本不必捲入這場風波,然而,因為自己的決定,他們不得不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當初,他只是想讓這些人團結起來,共同抵禦外敵的入侵,依靠集體的力量守護家園。但現在,隨著局勢的愈發緊張,他開始有些猶豫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默默地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度過這場劫難。他不希望這些無辜的人因為自己的決定而陷入危險之中。
「諸位,現在上頭有令,你們可以自行選擇。」
他不能阻攔,這些人的想法無人能確定。
「我們跟著你,讓我們獨自靠近巴州,等於是減少了活下去的幾率。」趙武說道。
林鵬掃視了眾人一眼。
許多屯戶點頭贊同。
只要不傻,此時都明白,想要活下去,唯有堅守才有希望。
在外面會被北狄人追得像狗一樣,隨意被打殺。
「對,我們跟著你,要死也守著屯子。」
在場的人都振作精神,緊握手中的武器。
來人抱拳:「消息已帶到,我回去復命。」
趙武回禮後,親自送人出草料場,再次命人將場門堵死。
站在箭樓上的趙有貴,眺望四方,不時有狼煙裊裊升起,在空中飄蕩。
然而,白煙再醒目,主戰場也只在巴州方向,放眼整個屯營,一片荒涼。
「秀才,有一匹馬過來了。」趙有貴喊道。
林鵬攀上箭樓,向遠處望去,只見一人趴在馬背上,艱難地朝他們馳騁而來。
「難道是大紀的斥候受傷了?」
「不是,」林鵬看著那匹馬有些眼熟,分明是剛才來報信的左下營屯兵。
此刻,屯兵已奄奄一息,趴在馬背上,背後還插著一根箭矢,任由烈馬自由馳騁。
大約是老馬識途,認得曾經來過的地方,靠近草料場時,速度明顯減慢。
砰~
老馬前蹄踏入一個陷馬坑,馬身向前傾斜,屯兵整個人滑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開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