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著呢,禾母提著食盒進來了,看到老太太手裡捏著的餅乾,忙說:「阿姆你餓了是伐?我帶早飯來了,餅乾是給你當點心的,大清早吃這個可不好。」
說著,利索地拉起床腳的餐板,把食盒裡的粥啊饅頭啊一樣一樣擺出來,最後拿出湯勺和筷子,遞給老太太,「阿姆你餓了就先吃,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拿上臉盆、毛巾去衛生間,看到睡的正香的大妯娌,禾母順嘴問了句:「阿姆昨晚睡得好嗎?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大嫂很晚才睡嗎?……」
老太太輕「哼」了一聲,不想提大兒媳這個沒良心的,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兀自喝起粥、啃起饅頭來。
禾母見她吃的那麼歡,就沒再多問,進衛生間打來一盆溫水,回到病房後,給老太太仔細擦了個臉,然後坐在邊上看她吃。
老太太吃到一半,不知想到什麼,拿著湯勺的手頓了頓,不甚自然地問了句:「儂吃過伐?」
禾母受寵若驚:「吃過了,吃飽了出門的。」
老太太「嗯」了聲,繼續埋頭喝米粥。
等禾大伯娘醒來時,老太太已經吃到尾聲了。
要不是禾母準備了很多,老太太實在吃不下那麼多,真不想給大兒媳留下一丁半點,真該讓她餓一頓,沒良心的混賬東西!
禾大伯娘要是知道老太太心裡這麼想,指定跳腳。
她平時哪會這麼嗜睡啊,這不前幾天,被丈夫惹出來的么蛾子氣得兩晚上沒睡好,昨晚在醫院,累得躺下就困,連老太太起夜都沒聽見。
早上老太太說想吃早飯的時候,她瞌睡正濃呢,眼皮子都撐不開,哪裡起得來啊。老太太真想罵人,該罵她那個滿腦子塞屎的大兒子,罵自己做啥!
老太太罵是沒罵,但臉色卻真叫難看,特別是對大兒媳時,繃著個臉、抿著個嘴。
禾大伯娘再後知後覺,也瞧出來了。心裡直罵:死老太婆!虧老娘在醫院陪了你一夜,陪客床窄的翻身都翻不轉,一晚上躺下來,真叫一個腰酸背痛。老太婆不給點好臉色,還板著個臉,給誰看哪!有本事讓另兩個兒媳婦來照料你啊,看她們樂不樂意。
婆媳倆心裡都有怨氣,只是沒發作出來而已,但病房裡的氣氛,特別是老太太這一床跟前,著實壓抑的很。
禾母不由詫異,怎麼大妯娌這一趟見面,話語少了那麼多?
想以前回去,大妯娌哪一次不是把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的?如今不說哄吧,連起碼的招呼都省了,這是鬧哪樣啊。
轉念想到禾老大幾天前剛鬧出來的事,禾母心裡悟了。
心情不好話語自然就少,譬如早幾年,自己一家背負著沉重的生活負擔回禾家埠過年時,見兩個妯娌在二老跟前喜鵲報喜般地嘰嘰喳喳,自己卻苦澀地一句話都不想說,不是一個道理嗎?
這麼一想,禾母決定當不知情,免得被大妯娌誤會自己在幸災樂禍。把吃乾淨的食盒拿進衛生間清洗,洗乾淨後晾在窗台上,擦乾手坐在病床邊,等醫生來查房。
她去護士站問過了,醫生八點左右開始查房,輪到老太太這一間,估摸著要八點半了,查完房要推去放射科拍片,拍完X片還得去住院部六樓做B超……
仔細回想著昨天醫生、護士的交代,禾母順口問:「阿姆,你昨晚、今早大便有拉伐?拉了要交去護士站化驗的,別忘了啊。」
老太太一撇嘴:「昨晚、今早統共就吃了這麼點東西,誰拉的出來?你倒是給我拉拉看。」
禾母無語。
不過老人嘛,又生病了,嘴勥可以理解,於是寬慰道:「拉不出就拉不出,順其自然就好了。」
老太太這回倒是沒再吭聲。
隔壁床的老太太,見狀插嘴:「這個也是你兒媳婦啊?你不是說你們是禾家埠上來的嗎?怎麼還給你熬粥蒸饅頭送過來啊?莫不是家就在清市城裡頭?」
禾老太太驕傲地抬抬下巴:「可不是,我小兒子十四歲就離家來城裡了,至今三十多個年頭了。」
「哦?那也算是老清市了,做什麼行當啊?瞧你小兒媳穿金戴銀的,條件很不錯嘛。」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禾母脖子上掛的金項鍊、手上戴著金手鍊,微微蹙了蹙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