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菱被龍青苹和馮虎兩人半拉半抱,跟上了隊伍。趙菱不住地懇求他們讓她去找一找陳奧。但兩人如何肯答應?
且不說遼軍會不會再追來,單是現在黑燈瞎火的,哪裡找得到路爬下山崖?再說,那懸崖有近百丈高,陳奧這麼摔下去,肯定沒有生還的道理了。萬一讓趙菱看到陳奧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豈不是更要發瘋?
因此,馮虎和龍青苹雖然也很傷心,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陳奧的屍體。但他們還是堅決地把趙菱拉走了。離那一段懸崖越來越遠,趙菱的心也越來越涼。起初她還會掙扎,到最後已經一動不動,被龍青苹攙扶著騎上了馬背。
大軍沿著馮虎開闢出來的曲折小路往前走,在山裡兜兜轉轉,總算穿過了密林。眼看東方已經露出一絲亮白色,前面地勢漸漸平坦,樹林也稀疏起來。所有人都很興奮,有一種逃脫升天的喜悅。唯獨趙菱呆呆地騎在馬上,跟著眾人往前奔,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什麼。
來到大路上,林峯命令大軍就地休整。他對著地圖看了一下地形,大體確定了大軍所在地域。這裡離冀州城已經很遠,如果繞著山追過來最少也有一百多里。遼軍想追過來,最快也得一天一夜。而如果翻山而過,雖然距離短了,但速度只會更慢。
因此林峯也就放下心來,看著部下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一個個狼狽不堪,全無往日禁軍的風采。於是他索性命令大軍就地紮營,在這裡休整一天,就近找些吃的填飽肚子。
帳篷搭起來了,林峯立刻就想到陳奧死後的事情。他從軍多年,見慣了生死。雖說難免有些感傷,但將軍難免陣前死,陳奧也算死得其所。而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卻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辦。
林峯將幾位指揮使召集到大帳中,除了三個戰死,其他人也都各個帶傷。林峯與他們商議了幾句接下來的打算,眾人興致都不是很高。尤其是那幾個跟著陳奧在冀州出生入死堅守城頭的將領,跟陳奧難免有些感情,都顯得有些失落。
姚舟忽然道:「林將軍,陳將軍在世的時候,對趙軍師惟命是從。咱們是不是問問他的意見,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林峯也知道趙菱是陳奧的心腹,而且這些人都還不知道趙菱和龍青苹都是女兒身,讓趙菱來參與軍機大事,也沒有感覺到不妥。
沒過多久,派去的人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怪異。跟在他身後的是由龍青苹攙扶著的趙菱,馮虎也在一旁,緊張地關注著趙菱的情況。
讓那名小兵趕到怪異的,是趙菱頭髮散亂,臉上淚痕宛然,顯然是痛哭過一番。男人哭男人,這樣的情景,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覺得怪異。
林峯顧不得奇怪,問道:「趙先生,你足智多謀,陳將軍生前也屢屢向您問策。現在咱們兵敗至此,不知道您可有什麼建議?」
所有人都看向趙菱,然而趙菱神情呆呆的,一句話也不說。林峯又問了一遍,趙菱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各位將軍想必已經有了計較,又何必問我。」
林峯道:「我們的確商量過一番。而今我軍雖說損失並不大,但連遭敗績,士氣低落。我們都認為,憑現在的狀態,很難再與遼軍相持。因此我們決定率軍後撤,保存實力,再與遼軍決戰!」
趙菱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示反對。林峯見她神情冷漠,心頭有些不痛快,暗想,雖說你是陳將軍的心腹,但現在也算是前鋒營的人,豈能如此懈墮?
林峯又道:「趙先生,這裡一路向南,都沒有可供大軍駐紮的城池。因此我認為,咱們應該徑直撤到澶州。您覺得呢?」
趙菱目光無神,點了點頭,說道:「澶州乃兵家必爭之地,據水建成,易守難攻。林將軍的決定沒有錯。」
林峯又道:「既然趙先生也同意這一決定,林某還有個不情之請。為了防止遼軍追擊,我決定親自帶人斷後,還請趙先生能把大軍帶回澶州!」
趙菱聞言一愣,抬眼看了看他,說道:「這怎麼行……」
林峯道:「怎麼不行。我看趙先生有大將之才,陳將軍也很看重先生。由您帶領大軍,咱們都放心!」
趙菱苦笑一聲,伸手將頭上包裹青絲的頭巾取下。如瀑的長髮披散下來,立刻給趙菱增添了幾分嫵媚。趙菱道:「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