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妻說著從袖口裡拿出一疊紙來。宣寧接過,與眾人一看,卻都面面相覷。
吳妻說道:「這是三天前,大壯的侄子托人送回來的信。當時大壯看不明白,還曾去找劉文士問了問。我想,一定跟這個有關!」
宣寧看不明白,便求助地看向了陳奧。陳奧挺了挺胸膛,頓時感覺一股豪氣自腳底升上來。他大步上前,沖信紙上看去。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脫口而出。
原來紙上並沒有字,而是畫了一幅畫。陳奧雖然一開始有些納悶,但看了一陣,就啞然失笑了。想不到碧清寨的人雖然不識字,卻也能用這種方法交流了。只是吳大壯腦子太笨,居然沒有能看得懂畫中的意思,還去找劉文士解疑答惑,終於丟掉了性命。
陳奧嘆了口氣,將那幾張畫舉起,大聲說道:「這正是劉文士與田飛虎勾結的證據!大家看,這畫上有一隻插著翅膀的老虎,不正是代表田飛虎麼?旁邊還有本書,恐怕是代表劉先生吧!二者之間,由兩枚魚鉤勾在一起,不正是再說,劉文士與田飛虎勾勾搭搭?」
眾人恍然,原來這吳大壯的侄子,跟劉文士學了半年,認得了幾個字,因為人聰明伶俐,便被宣寧派出去監視天馬幫的舉動,以防他們對碧清寨有什麼動作。
而他也不負眾望,打聽到劉文士與田飛虎勾結的消息,便畫成圖畫,送給了吳大壯。
事情水落石出,再無疑惑。宣寧一對大眼睛瞪著劉文士,不怒自威,沉聲說道:「劉文士,當初你一文不名。我好心將你安頓在山上,你卻做出這種事來,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文士見自己的陰謀被拆穿,任憑自己巧舌如簧,恐怕也難以辯得清楚。他冷冷一笑:「哼,要怪,就怪你們自己有眼無珠。你們幹嘛要去招惹天馬幫,招惹田飛虎?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那姓馬的漢子上前,「啪」地一聲抽在劉文士臉頰上,頓時將他半邊臉頰打得高高腫起。
「呸!狼心狗肺的東西!算我們瞎了眼!我早就說過,這些讀書人花花腸子多得很,怎麼肯安心留在我們山寨?」
他的話,隱隱將矛頭指向了宣寧。因為正是這個大當家,當初執意將劉文士留在了山上。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宣寧自然難逃干係。
群匪都開始議論起來,無非都是覺得那姓馬的說得不錯。
陳奧樂得旁觀好戲,不知道這齣戲發展下去,是大當家大發神威,還是眾人推翻獨裁統治呢?
然而當他看見宣寧臉色悽然,面對這眾人的質疑,眼神閃爍,竟像是泫然欲泣。陳奧心弦一顫,宣寧不過是個小姑娘啊,自己怎麼會想要看她的笑話?真是太不應該了。
他有心想為宣寧開解一番,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宣寧開口道:「馬大叔,我當初勸說劉先生留在山上,也是為了咱們好。山寨里這麼多孩子,要是沒有先生教書,他們難道還要跟著我們一樣,做一輩子強盜麼?」
吳大壯的妻子忽然站出來,指著宣寧罵道:「可是咱家大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這筆賬又要怎麼算?你能給大壯抵命麼?」
陳奧嘆了口氣,唉,這些人,得了好處的時候,什麼話也沒有,一旦有了損失,就把矛頭指向別人。人情涼如水啊,原本以為就自己生活的時代會這樣,原來這個毛病,古往今來都是一樣的。
宣寧抿著嘴唇,竭力支撐著。那個頭髮花白的佝僂老者,拄著拐杖走出來,用拐杖頓了頓地面。他是山寨年紀最大的長者,他一出現,誰也不敢說話了,顯然對這老人十分尊敬。
陳奧冷哼一聲,這老頭不知道有什麼話說。不過看他迂腐的模樣,只怕沒有好話!
就聽那老頭說道:「大家都別說了,難道你們忘了,當初是誰帶我們逃到這裡,讓我們過上了安定的日子?」
陳奧一愣,這老頭的話是什麼意思,不像是指責宣寧,倒像是在維護她。
果然,他看見群匪被老頭一問,都低下了頭。宣寧眼眶中閃著晶瑩的淚花,始終不肯輕易掉下來。
那老頭又道:「咱們做人,千萬不能忘本。吳家娘子,如果不是小寧,你們一家只怕現在還在乞討,能吃飽一頓飯,穿上一件好衣服麼?」
吳妻臉上一陣紅,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