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傅從一堆書後見二人一起見來,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乍一看到慕容梵,忙理了理衣服出來相迎,精明銳利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打了一個來回,若有所思地對姜姒道:「小五,祖父有客,你晚些時候再來。」
姜姒依言,無比乖巧地行禮告退。
慕容梵卻說:「小輩而已,無需避嫌。」
「」
如此一來,姜姒便被留下觀棋。
觀棋不語真君子,她不是君子,她不語是因為她不懂。棋盤之上黑白兩方無聲地廝殺,她一無所知。
棋看不懂,唯有看人。因著她恰好坐在姜太傅這邊,抬眸之際一眼望見的人當然是慕容梵。
慕容梵手執黑子,手指修長秀勁,落子之時看似輕描淡寫,卻有翻雲覆雨之勢。哪怕是坐著,亦是飄逸出塵之感,當真是明月照雪嶺,橫霜染風華,不似世間人。
一局棋完,姜太傅敗下。
他撫著鬍鬚,因孫女在場而顯得有些尷尬。好在孫女一臉稚氣,天真而又單純,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饒是如此,他依舊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不怎麼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沒話找話,「小五可會下棋?」
姜姒搖頭,「孫女不會。」
姜家是書香門第,族中無論男女在琴棋書畫上皆有涉及。不論精通與否,不會二字卻是萬萬不可能聽到的。
是以,他大感意外。
「一點也不會?」
「正是。祖父莫怪,孫女自幼體弱,父親母親唯恐孫女養不活,但凡是勞心勞力之事皆不讓孫女沾上半分。是以僅是識了一些字,琴棋卻是一竅不通。」
他目露惋惜之色,但見孫女氣色還算紅潤,想來如今已是大好,遂道:「姜家子孫,從未有過不通琴棋者。你若是身體好了許多,閒暇時可學習一二,略懂些皮毛也是好的。」
姜姒自是應下。
「王爺,是否再來一局?」姜太傅問慕容梵。
慕容梵卻是起身,道:「今日就到這裡,改日再來找姜公切磋。」
他臨走之際,說了一句話。
他說:「琴棋二藝,最論天賦。倘若學得晚,而天賦過人,未必不能成大器。」
這話是對姜姒說的,也是對姜太傅說的。
祖孫二人送他離開後,姜太傅喃喃自語道:「王爺今日瞧著,似是心緒不佳。」
慕容梵心情不好嗎?
姜姒仔細回想,半點蛛絲馬跡全無。
慕容梵向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平靜而從容,看起來情緒幾乎沒有任何的波動,祖父是從哪裡看出來他心情不好的?
「王爺那樣的人,也會心緒不佳嗎?」
「王爺也是人,縱然七情六慾淡了些,但也如世人一樣,由孩童到成人,豈會沒有喜怒哀樂?」
「那王爺幼年是什麼樣子?」
姜太傅半眯著眼,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的一慕。
龍椅之上,天子縱然年邁卻威嚴冷峻。與之君王威儀不符之處,那便是他懷裡抱著的小童。小童不足兩歲,眉心一點硃砂紅,如同佛祖座下蓮花托生的童子。明明正是玉雪般可愛的年紀,粉砌般的臉上卻無孩童應有的懵懂,看人時目光如定,仿佛能洞察人心。
「王爺幼年,自然與常人不同。」他感慨道:「非常人,非常心,想來能讓王爺心緒不佳之事,定然非常事。」
既然非常事,那姜姒自然不會往下問。
她甚至想像不出來,如慕容梵那樣超脫在世俗之外的人,如果真沾染上普通人的情與欲,該是什麼模樣。
姜太傅找她,也是因紙條一字。
「你為姜家而受了委屈,理應有所補償。」
所以姜太傅給她的補償是一張地契,地契的所在是一處莊子,雖然不是京城附近,但離得也不算太遠。
這樣實實在在的好處,抵得過一千句的安慰和誇獎。而姜太傅的一句「長者賜,不可辭。」更讓她心安理得的收下。
姜太傅又找了兩本書給她,一本是棋譜,一本是琴譜,讓她平日裡無事時練一
20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