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枯樹獨處
「我一度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傅頤伏在臨靖肩頭喃喃道,咕噥間聲音越來越小,而後腦袋向後倒去。
臨靖忙伸手撐住她的脖頸,聽耳畔傳來她沉沉的呼吸聲,這才驚覺傅頤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若不是臨靖摟著,定要軟倒在地。臨靖不耐地笑笑,心知傅頤是見到他突然間就放鬆下來,之前也沒好好休息,這下子集聚的疲憊瞬間翻湧而出。
不得不說,他的出現讓傅頤瞬間就完全放鬆下來;不得不說,對她而言,有他在便是一種安全感。至少前一秒她還嗚咽啜泣傾倒心中的憋屈,後一秒就能在他懷中放下戒備失去意識。
臨靖抬頭望了望天,漆黑的天幕,月亮隱匿在厚厚的黑雲中,偶爾漏下的一點昏暗的光照出雨水的透亮,透亮的雨點如同千軍萬馬,毫不客氣地砸下來。
摟著傅頤的冰冷的身軀輕輕出了一口氣,就這樣任雨淋著可不好,當務之急是要找個避風擋雨的地方歇歇,幸好在找傅頤的途中遇到個極好的歇腳之處,憑著記憶還是能找到的。
如此想著,轉身背過傅頤,往記憶中的好去處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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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頤頭痛欲裂,尤其是額頭和眼眶痛得慌,意識醒轉過來,發覺自己頸椎僵痛,全身不遂。忍不住哼唧兩聲,動了動身子。
這一動,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似乎靠在某人的胸膛上,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倚在某人懷裡。渾身的血液瞬時上衝上腦,傅頤睜眼,猛地抬頭拉開腦袋與某人結實胸膛的接觸,卻眼前一黑,昏天黑地的暈眩之感襲來,腦袋重重地砸在某人的肩膀之上,更是疼得輕嘶一聲。
傅頤才動臨靖便醒了,一整夜緊繃著神經,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瞭然於心,更何況傅頤醒過來時那麼大的動靜,從心跳到呼吸,每種反應都格外有趣。這樣的相處讓他的心格外寧靜,非常不合時宜地讓他覺得歲月靜好,唯一一點不好,便是她發燒了,一夜滾燙,抱著她,像抱著一個火爐。
「醒了?」臨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輕聲道,「感覺怎麼樣?」說著用手摸了摸傅頤的額頭。燙,依舊滾燙。
「嗯。」傅頤輕輕應了一聲,雖然睡醒,腦袋卻還不靈光,見臨靖摸自己額頭察體溫的樣子,便也伸手摸了摸臨靖的額頭,觸-手溫熱,是另一個人的體溫,滿足地眯起眼睛笑了笑,很知足。摸完又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手才觸到自己的皮膚變瞬間驚住——燙!好燙!怪不得頭暈乎乎的,口乾舌燥,好在意識不亂。
「你還好吧?」傅頤昏呼呼的問。這個時候,竟有幾分慶幸,不好了的是自己,不是他。
臨靖點點頭,輕聲道:「我還好。」而後沉默一瞬,道:「再睡會兒?」
位高權重如他,何嘗用過這種語氣說話?
傅頤先是一怔,而後緩緩搖了搖頭,「不了,營地在上游,不知道還有多遠,趁著白日,我們可以快些回去。」說著這話,這才好好打量了身遭的環境。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竟被驚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這……」
這是一個樹洞,很大的樹洞,一棵很粗很粗的大樹,因年歲太久而乾枯**,中間洞開一個大洞,洞裡腐土枯葉都還乾燥,樹幹中空,上有空缺,仰頭可以看見天光,卻因枯枝雜密,少有雨點可以砸進來,真的是個歇腳的好地方。
樹洞形成一個天然的空間,避風擋雨,又足夠乾燥。樹洞與外界相接的門洞掛著臨靖的外衣,擋住了從外灌入的冷風。樹洞裡被腐蝕出來的空地上,臨靖攏起枯枝枯葉燃起一個小小的火堆,就此取暖,以至於兩個人不至於凍死。
當然了,臨靖沒被凍死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傅頤發燒了,一夜滾燙,比火爐還暖。
傅頤狀態不是很好,迷糊間說了幾句話便暈頭暈腦,身上衣服尚且半干不干,就著冒著黑煙的小火堆,往臨靖懷裡拱了拱,依偎著臨靖又睡了過去。
臨靖半摟著傅頤,不時有冷風灌進來,緊了緊這個懷抱,低頭瞧著傅頤的睡臉。睡夢中可算是舒展了眉頭,狼狽憔悴卻又堅韌地不願給人造成困擾的模樣,這個她,莫名的越來越和自己心意,莫名地越來越往他心裡去了,或許,能與她相守才是福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