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洢水的隊伍,很快即被等候的騎兵ē保護」起來,而繼續向著南方而去。
當初,洢水南岸沿河之地還是北軍的大後方,充斥著無數往來輸送的車水馬龍和人流;如今卻成為南軍的最前線了。
身為都畿道人士的周擴,對這一帶地區的景物本是最熟悉的。僅僅十二天的小別,這裡已經大大變了樣。原來軍戍嚴密崗哨環布的前沿陣地,現在已變成敵騎縱橫的場所,真可謂「景物猶是,人事全非「了.
使周擴最感到驚心怵目的,是許多他曾經在裡面工作過、吃飯休息過、住過的村舍,如今已成為一堆堆的瓦礫場。還有不少房舍和窩鋪被焚燒得焦頭爛額,肢體不全。有的像刺蝟一樣,在一小塊地方中,集中地受到不可勝計的箭矢。
蒙上灰沙的箭翎已經變成灰色;箭鏃深深地陷入土牆、木窗中。誰也不肯花費一點氣力把它拔出來,再派一次用場。空地上拋棄著殘破的兵刃和無法修補的衣甲,有的還沾上了血污。還沒有掩埋起來的戰馬的屍體被割裂得支離破碎,發出腐臭的氣味。在它周圍的稀少的青草都被壓平了,留下這些為國捐軀的馬匹和他們的主人垂死前掙扎的痕跡.
一場大戰已經過去幾天,戰爭的殘骸仍然被拋置在戰場上。沒有得到完全的清理。但是生為數眾多的南軍已經在戰爭的廢墟上,重新建立起新的據點和營盤。
這種一改曾經的長驅直入,而採取步步為營的穩步推進姿態,讓身為密使成員的周擴更是擔憂和難過。
在留下來的農舍和臨時搭起來的大營帳里都住滿了人,滿地放著馬。他們利用飯後的空隙,有的在打磨兵器。有的在河灘飲馬、洗馬,也順便給自己洗個澡,臨時搓一把的衣服搭在樹枝上晾乾,自己就赤條條地躺在樹蔭下乘涼。
他們看見馬擴等一行人經過,都不免要驚奇地交換幾句口音濃重的嶺外土話,議論一番,或者向護送的騎兵打聽,騎兵嚴厲地制止他們問話,他們就恣意嘲笑幾句。受?一再戰勝的鼓舞,他們似乎干起什麼來,都是輕鬆愉快、精神抖擻的,活潑、歡樂的神情洋溢在這些皮膚偏黑而身形較瘦的士卒面上.
連日來苦戰的疲勞都被興奮的期待所抵消了,現在流露在每一張臉上的表情是;他們不僅可以做好一切手頭上正在做著的事情,還在枕戈待命,準備去完成更艱巨的任務,似乎勝利屬於他們是毫無疑同的。
在周擴經過的南軍陣地上,到處都出現這種戰勝後人騰馬驤,士氣旺盛的興旺氣象。這怎能不讓他心思愈發的消沉和低落下去。
而在後方的伊闕關內,前沿都統制兼山南東道安撫副使,新晉曲沃候的王端臣,也已經得到了消息而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當真要與此輩談和麼……」
他身邊留下來一名年輕的統制官,臉色不虞的道。
「只怕是北虜的緩兵之計……」
「勿需多言,「
王端臣對他擺擺手道
「這是國朝的授意,自有人專門負責……」
「某不過領頭出個面而已……」
「當然了……某知道,這不過是北虜拖延時日,兼做刺探虛實的虛應手段。」
「派過來的也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掉的棄子……」
「但是就算是對方的棄子,也有相應用處的……」
言盡於此,以他前沿第一帥臣的身份也,也不能再對部下解釋更多的東西了。
包括他冒著敵方反擊的風險,而特地把後方那些已經修整差不多,完成初步地理適應的海外駐屯軍給匆忙輪換到前線,又精挑細選出其中狀態最好的人員,安排在道路兩旁充做門面的做法。
都是為了配合某種需要,而格外增加的籌碼和條件之一。
不久之後,這一行來自洛都的使團成員十數人,就被全部幽禁了起來,經過了幾次試探性的會面之後,其中一名重要成員,也得以出現在伊闕關外的另一個地方。
而負責與他交涉的,則換成了來自江寧大本營的通事官。
「現在洛都內外堡壘林立,」
來人開門見山的道。
「期間足足駐留了十數個軍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