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總是伴隨著好消息,在你不經意間悄然而至的,從碼頭回來,我就得到了楚伯哀重傷不治的噩耗。
他剛剛談下來,下城和左城又三個沿海城區,大部分車馬行相關,潤滑專用的油脂供應,然後就被人刺殺在油坊行會的門口。
看著已經僵硬的屍體,我站許久沒有說話,他臨死懷中還拽著一份被血水浸透的契書,卻是他給我留下里的未竟之事,關於大宗油類的供貨協議。
婆羅洲最多棕櫚林,但是相對的人工極賤,因此盛產棕材、掃帚、毛刷、蓑衣、枕墊、床墊、繩索、棕蠟、飼料等各色棕樹製品,也是東海道最大的棕油產地,
特別在油棕種植最多的西婆羅洲,每頃油棕所生產的油脂比同面積的花生高出五倍,比大豆高出九倍,廣泛用於各種加工製品之中,可謂窮人的奢侈品
哪怕在後世,也是食品加工和化學工業的重要原料,比如肥皂、硬脂酸及甘油等製品。
其中又分為油棕樹皮提煉的紅油,和油棕仁提煉的白油,前者只能作為潤滑劑、肥皂、蠟燭之類工業和民生用途,後者則可以作為菜油、豬油、牛油之類的食用油替代品。
而撫遠州無疑是西婆羅洲最大的油棕產地,沒有之一,因此棕油也是羅氏藩出口獲利的重要物產之一,
從當地的藩奴、土人,到國人和家臣的田土、莊園內,亦有大量的人從事相關產業的勞作和經營,可謂是牽涉甚廣。
這些車馬行只是一個小小開始而已,廣府外圍擁有規模龐大,門類齊全的手工業行會,以及沿著珠江各條水系之流分布的,為數眾多利用水力或是畜力的製造場、工坊區,對各色油脂的需求量,才是真正的大頭。
如果能打開廣府當地的市場,自然可以用把持在手中外銷的配額,拉攏和影響一大批原本置身事外的國人的態度。
在婆羅洲本藩的港口離岸價,和裝船賣到廣府來的到岸價,可是天差地別的,沒有人會和真金白銀的收益過不去的,但是一旦他們習慣了這種外銷模式和我在其中所扮演不可替代的角色。
剩下的事情就自然水到渠成,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自覺或者不自覺的試圖維護,我所具有的正統地位和利益。
這也是我和蔡廖、楚伯哀他們所代表的,站在檯面上的支持者們,商量好的關於強外固內的基本策略。
當然這都需要時間來逐漸體現,潛移默化的成效,一時半會卻是指望不上了。
這或許也是那些人,不惜鋌而走險,當街殺人的緣故之一?這也像是給我敲響了警鐘,不要小覷來自藩內反對勢力,狗急跳牆的反撲。
風光厚葬,撫恤親族,加強護衛,然後派人扶棺回去送信,順便給那個舅家一個說辭,安排接替的人手,各種善後事宜一一吩咐下去。
「伯符在麼……」
我想了想又吩咐道
片刻之後,我就見到不知道從那條花街柳巷裡鑽出來來,而大白天就滿身熏人脂粉味的伯符。
「那位武德司的親事官,你打探結交的如何」
我開門見山的道
「那位慕容武?……」
伯符搽了搽臉上可疑的痕跡,坐直正色道。
「也算是個地頭蛇,只是眼下位子有些不穩……正在拼命活動呢」
「你代我拿著這份帖子和一千緡的錢票,去拜訪一下他」
我決定道。
「就說我要承他一個人情好了……」
他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來。
「另外從老街帶上兩組人……跟在你後」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
「如果他毫不猶豫的謝絕,或者覺得奇貨可居拿捏起來的話……」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沉聲道。
「我會盡力保證,他說的每句都是實話……」
「你最好不要出面,也不要動手。讓那些本地口音的人去做……」
「明白了」
伯符再次點頭,領命起身出去。
我當然有一批在社會底層跑腿,或是替我於髒活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