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躍民帶著人在淤地壩上砌牆的事兒在石川村熱鬧了還沒兩天,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兒給吸引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一天村民們都聚集到村委大隊部,拿著算盤賬本兒的張金鎖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也是他一年中最受人關注的時候。
全大隊五個生產隊,每個生產隊的隊長都到張金鎖那裡核賬。
在其他地方核賬可能還比較麻煩,但是在石川村就很簡單,只有一項,算賣糧款,去除往年虧欠,得出今年每個生產隊的收入。
石川村這些年幾乎年年完不成公糧上繳,甚至每年還要申請救濟糧,因而支書常貴在公社不怎麼受待見,每次開會都悶在角落裡抽菸。
但今年不一樣了,石川村歷史性地全額上繳了公糧,還還換掉了一部分貸款,常貴在公社受到了表彰,開會的時候都停止了腰杆兒。
常貴此時滿面紅光地坐在村委門口,他有些感激地看著鍾躍民,心裡明白今年石川村能獲得這樣的豐收,真是靠了鍾躍民領著人建起來的淤地壩。
今年壩地的收上來的糧食,占了全村收成的一半,但是壩地那點田地卻只有全村土地的十分之一。而且占用的人力也不多,更沒有乾旱問題的存在。
正是因為如此,前些日子鍾躍民帶人在地里折騰的事情,他才沒有多過問。
常貴也是相信鍾躍民是個靠譜的人,就想等等看鐘躍民是不是還能弄出什麼新花樣出來。
鍾躍民才管不了那麼多,他坐在張金鎖身邊,看著他算賬。
今年第五生產隊收成肯定算是好的,這個大家心裡都有數,但是這個糧食不是你收了就可以分了拿回家吃了。
而是要統一交到生產大隊,由大隊統一交了公糧,扣除全村人的口糧,餘糧就給國家統購。
理論上每個生產隊會領到全部社員的口糧還有賣糧食的錢,但是,事情就壞在這個但是上,第五生產隊往年積欠大隊一千多元,這是要還。
張金鎖噼里啪啦一頓算,還掉欠的債,鍾躍民領到了四萬多斤糧食,兩百多塊錢。
鍾躍民傻了眼,這他娘的夠幹什麼的?全隊小一百口人忙乎了一年,就掙了這麼點錢。
四隊馬柱子也領到了四萬多斤糧食,一百多塊錢。他看看鐘躍民手裡的賬,笑了:「我還以為你們隊換了隊長,今年有多能,結果就多了那麼點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嘛!」
鍾躍民心情有些低落,懶得搭理他。
常貴看鐘躍民臉色不好,就把他叫了過去。
「躍民哪,你們隊今年收成確實不錯,就是底子差,可好在還清了欠債,明年就好了!」
「支書,這些我都知道。」鍾躍民皺著眉頭,「咱們辛苦一年,最多就比現在多個千吧塊錢,往下一攤,每個人攤一塊多錢,這夠幹什麼用的?」
「這也沒法子,國家建設需要糧食,咱們農民要支持,不要那麼多埋怨。」常貴沒想到鍾躍民說這個,抽了口煙,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鍾躍民也沒指望常貴能說個啥,只是太鬱悶了,才說了兩句。
他倒是知道問題在哪兒,也知道後來怎麼解決的,但是有什麼用呢,大趨勢不是個人能夠改變的。
五隊的社員們都站在院子裡,攏著袖子,呼著白霧,嘻嘻哈哈地吹著牛逼,是不是看看門口,等著賬算完。
這些面孔每個鐘躍民都熟悉,狗娃、春花、栓柱、黑子、二狗、大舌頭······
淤地壩上、田地里,白天黑夜,天冷天熱,大家都是一起拼命幹活,就為了多收穫糧食,吃飽飯,能給婆姨和娃買些布料和吃食。
鍾躍民覺得自己的腳步特別重,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些滿懷期望的社員們。
「隊長,咱們今年能分到多少糧食?」看著鍾躍民過來,社員們都圍了上來,狗娃更是忍不住問道。
鍾躍民勉強笑了笑,「還行,咱們把欠賬全都還上了,至於結餘······」
看鐘躍民猶豫,性子急的黑子連忙問道:「沒有結餘?」
「沒有結餘?!」,圍在後面的社員們沒有聽清楚,以為今年沒有糧食結餘,一下炸了鍋。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