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6年3月15日,晴。
一艘從本土東方港發往南錐興南港的客貨兩用船在鹽城港內緩緩落錨,一群穿著青黑色中山裝的男人提著公文包緩緩步出了甲板上的客艙,在他們身後,還有七八個穿著黑皮的內務部警察,一看就是隨身護衛的,這令一些乘客下意識地與他們拉開了距離,生怕被那些虎視眈眈的警察當做可疑分子抓了。
「政府現在債台高築,居然還要花錢在潘帕平原修鐵路,這怕不是失心瘋了?」走在最前的一個中年男人一邊貪婪地湖呼吸著客艙外的新鮮空氣,一邊朝緊跟在自己身側的一位年輕人說道。
說話的人名叫陳有才,在中央鐵路公司和國家鐵道總局廝混多年,在很多老人漸漸退去後,他現在終於爬上了鐵道總局一把手的職位,可謂是鐵路系統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而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名叫陳嘉,是教育部副部長陳庭美之子,年輕時經商,跟著徐家的兩個小子在河間一帶採買貨物,發了一筆小財。後來經不住父親勸說,最終還是棄商從政,進入國家鐵道總局內幹了很多年,現在已經是部里一位能力還算不錯的中生代官員了。
這次陳有才前來鹽城港出差,也把這個他比較看好的年輕人(其實也不年輕了,三四十歲的人了)帶在身邊,打算給他加加擔子,順便考察下能力到底如何,以便決定日後要不要重點培養處在他們這個層級,雖然不是東岸最頂尖的九長老之一,但也足夠自成一個小團體了,因此提攜、拔擢有能力且忠心的後輩官員就成了一件緊要之事。畢竟,他們這些老人日後終究要退去,那么小團體或派系的利益總得有人來維護,這就涉及到後備人才的培養了,很顯然陳嘉就是他們考察的重點之一。
「局長,財政部最近不是在採取措施了,又發了兩輪二十年期的國債,並且為了保證這些國債都能夠如此銷售出去,還槍斃了不少前往海外投資的項目。嘿嘿,鹽布鐵路(即鹽城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鐵路)雖然耗資巨大,但未必就是無法承擔的重負了,反正我挺樂觀的。至不濟,修一部分總是可以的吧?」陳嘉手裡提著兩個碩大的公文包,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有才身後,一邊笑著說道,語氣輕鬆愜意,看起來平日裡深得陳有才賞識,關係不一般。
他剛才提到的政府又新發了兩輪債,是上個月剛剛發生的事情,交通部和國家鐵道總局為此獲得了一筆總金額高達一百六十萬元的現金。至此,華夏東岸共和國政府也背上了林林總總高達五百多萬元的債務,每年光還利息就要二十多萬元,也是沒誰了。
而當時為了讓這兩筆國債能夠順利銷售出去(當然也是為了日後發債方便),政府暫停審批了多個海外投資項目,比如梁家三兄弟對北美自由邦的投資、馬家兄弟對新華夏橡膠園的投資,強家掌門人強小滿給新庫爾蘭的拉脫維亞人搞來的一筆五十萬元的貸款也被凍結了,未能通過審批出境。政府種種作為,與多年前害怕資金淤積在國內引發通貨膨脹大相徑庭,可見這一兩年來為了紓解經濟困難政府也是下了大力氣了。
「我當然知道只要有決心,這條鐵路還是可以修得起來的。只是,這修起來卻利用不起來啊!當鐵軌鋪設下去後,卻十天半個月才有一列火車通過時,這其中的虧損是很驚人的。」頭髮已經花白的陳有才在隨從的攙扶下輕輕下到了碼頭上,四處看了看後,發現沒什麼人來迎接他們,只能懊惱地搖了搖頭,繼續和陳嘉聊了起來:「我在鐵路上幹了很多年,對鐵路很有感情,我最見不得的就是鐵軌放在那裡日曬雨淋地生鏽。唉,其實國內一些鐵路本來就不是盈利的,全靠有線電報在補貼家用,現在又要在潘帕平原上修這麼一條縱橫南北的動脈級別的鐵路,真是要虧到姥姥家了。這種鐵路有什麼用呢,運牛皮,運獸脂,運醃肉,運活牛,還是運兵?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條鐵路虧損的可能性在99%,唯一的功用就是可以在鐵路沿線附屬地內建設農場、倉庫、軍營(當然是要用鐵路警察或護路隊的名義了),以後方便過兵罷了。可問題是,真要占領潘帕平原的話,直接讓海軍配合陸軍於不宜諾斯附近登陸就行了,何必搞得這麼麻煩。唉,執委會諸公年紀大了,好大喜功了,盡辦些糊塗事。」
陳嘉聽到這裡連忙咳嗽了幾聲,然後苦笑著朝陳有才說道:「局長,慎言,慎言哪!上頭
第五百五十章 潘帕風雲(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