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年的時候,郭升其實就已經得到了永昌皇帝李自成授予的山東節度使的頭銜,這對他來說並不新鮮。
當然劉忠貴是左營老大,嚴格說起來早就自己管自己多年了,這次在成都建了幕府,也不過是將原來的班子全套移植過來罷了,頂多再吸收一些四川的降官。但李來亨頒了聖旨,賜節旄,到底有所不同,說起來是正式了很多,也更有官威了。
劉忠貴入場後,節度掌書記劉奇、支度判官林成龍、營田判官趙有容等核心文官也迎了上去,然後按次序入座,宴會廳內的聲音頓時為之一輕。坐在陳明身側的官員看起來品級不高,一打聽,原來是一孔目官,不過觀其形色、習慣,應該是武人出身,且還是現役。陳明一開始有些不解,待仔細一想,這人有可能是在戰場上立下了功勞,需要升賞,但軍中職位有限,一時無法安置,便給了個幕府的孔目官來解決職銜問題,但本職應該還是在軍中效力。
畢竟,孔目官雖然品級較低,但干係重大,在幕府內負責「管理檔案、勾檢稽失、文案發付」,很明顯不能讓粗枝大葉的武人來干。所以,陳明斷定這廝仍在軍中效力,至於真正的孔目官的本職工作,大概是由衙內的如「驅使官」之類的吏職人員在干。
主座上的劉忠貴開始講起了什麼,因為離得較遠的原因,且劉忠貴的聲音也不大,故陳明聽得有些不太真切。不過大致意思他還是聽明白了,那就是清軍仍盤踞在川北少許州縣,漢中一帶亦有清軍大隊,諸人不可掉以輕心,待整頓一段時間後,劉忠貴還要親率大軍北伐,即便不能奪下蜀中屏障漢中,至少也要把川北的幾顆釘子給拔除了。
陳明聽了暗暗點頭,看來這劉忠貴還沒有得意忘形,知道如今自己面臨的局勢。川北門戶掌握在敵手,對於立足於蜀中的政權來說,那當真是如芒刺在背、骨鯁在喉,必欲除之而後快。而之前劉忠貴其實已經組織過兩次大規模的攻擊了,只可惜在漢中清軍的死命增援下,均無功而返。尤其是現在清軍委任的方面大將趙良棟,其人有勇有謀,在漢中整訓新軍多年,雖然在大順軍隊手裡敗過一兩回,但其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借著川北有利的地勢守得有模有樣,讓劉忠貴很是頭疼。
而恰逢那時候左營剛剛拿下成都平原一帶,周圍很多府縣雖然「聞風而降」,但還沒派官員和軍隊前去接收,南部一些府縣甚至還受到了「西營餘孽」的蠶食,內部形勢並不樂觀,更別提還要消化投降後的吳氏政權的官員、兵馬了,總之是一堆的事情,稍有處理不慎的話,就可能釀成嚴重的後果。
因此,彼時劉忠貴在兩次北伐受挫後,便果斷退了回來,開始著力消化控制區,以穩固根基。川中自古以來就非常富庶,尤以成都平原左近為甚,若是好好經營的話,未來就是其最大的本錢和依仗。對這一點,劉忠貴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的,因此,他甚至還派人不遠千里去了馬當要塞,與東岸人進行商談——雖然私自交通外國很是不妥,但劉忠貴就是這麼做了,也難怪一直有人說他跋扈,是「驕藩」——請求他們到川中開設商業機構,與川中商人展開貿易。
這事在一級級上報到南方開拓隊隊長馬文強那裡後,沒經多少波折就批了下來,然後陳明便走馬上任,被派到了離寧波十萬八千里的成都出任商站站長。陳明的父親陳碩已經回本土工商部任職,而他原本一直在蝦夷地島的釧路縣工作,偶爾協助東岸日本公司參與在日本東北諸藩的私下貿易,貿易經驗豐富,故被派了過來,同時也管著外交、情報事務。或者說,外交、情報工作才是他的重點,至於生意上的事情,說起來都是附帶的了,能賺很多錢固然好,不怎麼賺錢也無所謂,反正其他兩項工作一定要做好。
陳明的成都商站已經開了有段時日了,目前在正常採買川中藥材、錦緞等商品外,也通過各種途徑往這裡轉運包括武器、戰馬、甲具在內的戰爭物資,不過受限於交通問題,規模都不是很大,只能說聊勝於無吧,所得利潤在維持商站正常運轉的同時,也就只夠去收買一些線人以刺探消息。
當然陳明也時不時地將一些從馬當要塞傳來的情報有選擇地透露給劉忠貴及其近臣知曉。比如,前陣子他就將西域噶爾丹與清廷之間的那點破事整理成冊,告知了劉忠貴。劉忠貴聽了後久久沉默不語,像他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