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過五分,匡正把寶綻送到香格里拉:「用不用我等你」
「不用,」寶綻急著進去,「我一會兒坐公交車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www..org」
匡正想起什麼,從車裡出來:「他跟你說什麼你聽著就行,別亂吃東西,別跟他去別的地方,不懂的事別答應」
「知道啦」寶綻的身影消失在轉門對側。
匡正反身要上車,看到後座上寶綻留下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米黃色的真皮座椅上,他彎腰拿出來,坐回駕駛室。
一套背心短褲,寶綻睡覺時穿的,已經讓空調吹涼了,有股清爽的肥皂味,匡正低頭聞了聞,是小時候夏天的味道。
他從手套箱裡找出一個紙袋子,把衣服裝進去,放到副駕駛腳下,發動車子拐出酒店停車場。
寶綻第一次來香格里拉,到處是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和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他茫然地轉了個圈,看到天井南側的咖啡座有人朝他招手。
是梁叔,仍是一身立領西裝,沉穩地從座位上起身。
寶綻跑過去:「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他穿著簡單的純色t恤,褪色牛仔褲,頭髮垂下來遮著額頭,再自然不過。
梁叔抬手請他坐,已經要好了紅茶,小小一壺,倒進透明的玻璃杯,有琥珀色的茶湯:「滇紅,」他介紹,「版納茶。」
「謝謝。」寶綻頭上有汗,隨意擦一把,端起杯抿了一口。
梁叔給他添茶:「昨天謝謝寶先生,」
「不謝,」寶綻覺得是件小事,「誰看到都會幫一把的。」
梁叔挑眉瞧他一眼,放下茶壺,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推過去:「我們家的規矩,不欠人情。」
寶綻沒明白,打開信封一看,裡頭是一沓人民幣。
「昨天聽你說缺錢,」梁叔搖著茶杯,悠閒地欣賞那抹深沉的湯色,「我就按你說的數準備的。www..org」
兩萬塊,寶綻打工才還得起的數目,用這么小一個信封就裝下了,「這個錢,」他把信封合上,推回去,「我不能拿。」
梁叔以為他是客氣:「你幫我們的忙,作為感謝,我們也幫幫你,很公平。」
「真的不能要,」寶綻推辭,「我在店裡打工就能把錢還上,不麻煩你了。」
「寶先生,」梁叔放下杯,不能理解他的堅持,「你有兩萬塊的欠賬,我幫你還掉,有什麼不好嗎」
「我有兩萬塊的欠賬,」寶綻低下頭,對方強加的慷慨讓他難堪,「用你的錢還,然後呢,我再欠你兩萬塊」
梁叔笑了:「不用還的,」他拍著那個信封,「是謝意」
不,這不是謝意,是有錢人自以為是的傲慢,寶綻搖頭:「這樣的謝意我不要。」
小茶桌靜了,梁叔沉默了一陣,重新開口:「放在這裡的應該是二十萬,怕你不舒服,我才改成兩萬,」他露出不悅的神色,「沒想到你這麼不給面子。」
寶綻不跟他爭辯,抿住嘴唇,不吱聲。
梁叔是個老練的人,故意換了一副挖苦的口吻:「在翡翠太陽那樣的地方工作,你有什麼可固執的」
寶綻倏地地抬起頭,一雙眼睛雪亮:「我有正經工作。」
「哦」梁叔啜一口茶,「你做什麼的」
做什麼,這個問題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寶綻心上的一個痛,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我是京劇演員,老生。」
一個意想不到的職業,梁叔愣了。
「我有一個小劇團,」寶綻驕傲地說,驕傲過後,是無奈和酸楚,「算上我四個人,我們都有本事、肯吃苦,但是沒有用,就是把身上的汗流盡了,把腦袋砸碎在台上,也沒人來看我們演出。www..org」
梁叔盯著他,被他話里的絕望攫住了。
「你明白嗎,」寶綻想擠一個自嘲的笑,卻擠不出來,「我差的不是這兩萬塊錢。」
說完,他從茶桌旁起身,尷尬地點了個頭,轉身離開。
梁叔看著桌上那個信封,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匡正到公司時是午休時間,一進辦公區,就看段小鈞端著個大
21、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