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晶瑩聞聽此言,頓時如五雷轟頂。筆神閣.daoyouge.com她明白這個萬大夫既然如此說了,再去哀求他恐怕也是無益。遂抬起衣袖,擦拭了一遍眼角的淚水,走回到那輛馬車上去。上官弘揚仍然是昏迷不醒著的模樣,沒有一絲半點好轉。俞晶瑩心如死灰,抖動了一下韁繩,任憑那兩匹老馬在街巷中漫無目的地穿行。隨著天色將晚,雲霞燦爛,家家戶戶的煙囪中都冒出了淡淡的炊煙。有些積極勞作的婦人早已把晚餐做好,正站在大街上,「狗剩」、「二丫」之類亂叫一氣,呼喊著他們各自的孩子快回家吃飯。河邊那棵腰圍最大、枝葉最繁茂的槐樹下,有幾個老人捨不得回家,還在為那盤象棋殘局而爭執不下……俞晶瑩淚眼婆娑,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已不再奢望愛,也不再眷戀生,她的腦海中已經只剩下有這樣一個念頭了:她的心上人馬上就快要死了。直到上官弘揚在車廂內一陣呻吟,俞晶瑩才猛然警醒,她還不能這樣渾渾噩噩,她得好好陪伴上官弘揚,走好他生命最後一程。
這樣一想,俞晶瑩渾身上下,頓時又有了一些力氣,心勁兒也感覺足了一些。她背轉身來,爬到車廂內,又摸了摸上官弘揚的身子,發現他已遍體出汗,人也已經醒了,只是眼神渙散,看上去和一個痴呆症患者沒有什麼兩樣。俞晶瑩叫了好幾聲「弘揚哥哥」,他也沒有搭理,似乎還渾然不覺。俞晶瑩也只得罷了。想著他大病初醒,估計十分睏乏,就沒有再打擾他,而是走出了車廂,想讓上官弘揚安安靜靜地睡一覺。俞晶瑩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慶幸這一次發作總算是扛過去了,瘧疾這種疾病屬於間歇性發作,再怎麼樣,也有一兩天間隔時間。既然上天願意再給他們一段時光相守,那她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呢?她可以駕著車,帶著上官弘揚遊覽德清縣城,看市井人生,也可以同游莫干山,哪怕只是在山腳下流連又有何妨,照樣可以領略傳說中這江南第一山秀麗多姿的迷人風光。甚至於什麼都不必去做,只需要找到一處山明水秀的風景,賣掉馬車,換上美酒和佳肴,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吃喝一場,靜靜地等待那一刻的來臨。總之一句話,只要上官弘揚高興,無論陪著他做什麼,去哪裡,她心裡都樂意……俞晶瑩這般胡思亂想了許久,最後竟靠在車廂門口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俞晶瑩夢到自己和上官弘揚正手牽著手,行走在莫干山上的一條偏僻小道上,月華如水,晚風微涼,上官弘揚情難自禁,竟然一手摟住她,在她臉上一陣狂吻。俞晶瑩心中歡喜,但還是用力掙脫了,轉過頭去,故作矜持道,「你再這樣莽撞無禮,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哪知上官弘揚根本就不以為意,反而深情款款說道,「這不能怪我,這都是月亮惹的禍,這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俞晶瑩忍不住笑了,數落他道,「切,你又不是阿里山的情歌之王張宇,少拿人家這一套專騙純情小姑娘的說辭來蒙我。你當我是小傻瓜呀?」嘴上雖然是這樣說著,但俞晶瑩內心其實早已感動得一塌糊塗,她不由自主,反身撲到在上官弘揚懷裡,踮起腳跟,在上官弘揚臉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卻不料像是吻在一個剛剛出鍋的饅頭上面,燙得她嘴角發疼。俞晶瑩的頭一下子大了,她急得哭喊起來,「完了,完了,你又發起高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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