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叮叮咚叮叮咚一陣帶有節奏的聲響。筆神閣．daoyouge．com左寒喜道，「好了，這是錦衣衛的暗號，我們可以出去了。」左寒起身打開機關，帶領上官弘揚走出地道。出得洞口，果然見到有一大幫校尉聚集在一起。他們見到左寒，都非常高興。左寒問道，「海上幫的人可都走了？」
「都走了，都走了。」一個叫做張天全的百戶搶先答道，「他們不願意和我們糾纏，在醉仙樓放了一把火，就一鬨而散了。我們擔心千戶大人的安危，想著醉仙樓中還有一處隱秘的地窖，所以忙著救火，並沒有追趕。」左寒見眾人都蓬頭垢面，有些人甚至連眉毛鬍子都燒沒了，忙拱手感謝道，「有勞諸位兄弟了。待會兒我做東，請大家去名士大酒樓海吃海喝一頓。」眾校尉聽說後，很快一陣歡呼起來。有些嘴巴甜的人，還藉此機會向左寒搭訕，特意阿諛奉承了一番，說左千戶性格極好，武藝又高，以後前程不可限量云云。左寒滿面春風，嘴上卻連聲說著「哪裡哪裡，客氣客氣。」看得出來，左寒雖然平步青雲，躍居千戶之職，但他卻善於拉攏關係，團結部屬，在同僚兄弟們中間人緣極好。
上官弘揚沒有心情參與錦衣衛校尉們的聚餐。他避開眾人，走上附近一處無名山坡，自己動手挖坑，準備將俞晶瑩就地安葬。此時天已黃昏，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上官弘揚正忙得滿頭流汗時，忽然見到霞光瀰漫之下，左寒正扛著一個棺材走上前來。上官弘揚明白過來，忙說道多謝了。左寒擺手道，「小事一樁，上官少俠又何必掛在嘴上？」上官弘揚道，「少俠可不敢當，都把你我叫得生分了。虛長了左大人幾歲，不如叫我弘揚就好。」左寒笑道，「既如此，那我今後就改稱弘揚兄了。」他不顧自己錦衣衛千戶大人的身份，親自挖坑、抬棺、填土，協助上官弘揚忙上忙下。擂好墳圈後，他又從懷中摸出香燭、紙錢等一應祭奠用物。上官弘揚見左寒替他準備得這麼周到，感動之餘，不由心生慚愧，他還真沒考慮過這麼多。上官弘揚在俞晶瑩的墳墓前默然站立了許久，他回想起自己和俞晶瑩的短暫交往，回想起她嬌媚的笑容和無畏的付出，她曾經的投懷送抱和大膽的表白，想到自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對她說一聲我愛你，禁不住潸然淚下。
左寒一直等到夜色已深，上官弘揚心情平靜之後，才開始言道，「有一個消息，我想有必要告訴你。李品黃李百戶輕功極佳，先前由他暗自跟蹤小松太郎等一伙人的行蹤。發現大部分倭寇因為不堪長途跋涉，在七星鎮停了下來，準備歇息一晚再走。而小松太郎和宮澤榮作兩人，則連夜騎馬，向松江方向打馬疾馳。你和海上幫松江總部的小泉神秀關係不錯，想必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上官弘揚點點頭道，「看來日月神教向晚、禿筆翁等一伙人，已經拿定主意，要向海上幫松江總部動手了。」
左寒道，「你說的不錯。日月神教龍蛇混雜，且不去管它。但海上幫的內部形勢，還是涇渭分明的。海上幫松江總部雖然帶有原罪，但近些年來，已有登陸洗白的明顯跡象。從社會治安的角度而言，保留松江總部，比讓怙惡不悛的東洋總部繼續坐大要穩妥得多。我的意思，是想分而擊之，先將七星鎮這幫倭寇剿滅，再去松江助陣海上幫松江總部。不知道弘揚兄意下如何？」
上官弘揚在心中沉吟道，這個左寒好生厲害，提前加以感情投資不說，還話中有話。自己若不隨他去七星鎮剿滅倭寇，他勢必不會幫自己助陣松江。但考慮到左寒的這個提議對彼此都很有利，上官弘揚也樂意應承，他附和著說道，「左大人這個安排不錯。今天在醉仙樓的這夥人當中，以小松太郎和宮澤榮作武藝最高，剩下只有一個遠藤，恐怕難堪大任。不就著這個機會，一舉消滅海上幫東洋總部的有生力量，更待何時？至於如何行事，在下全憑左大人的吩咐。」左寒對上官弘揚的這番表態相當滿意。他點頭道，「既如此，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兩人走下山坡，早有人牽了馬匹在道旁守候。左寒道，「大伙兒吃過晚飯，早就一路小跑著出發了。咱們幾個人騎馬，應當很快就能夠趕上。」上官弘揚翻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俞晶瑩的墳塋，濃重的夜色之中，他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感覺到有兩行清淚，正無聲無息地從臉龐上滾落下來。
第四章 屠戮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