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樓握著筷子沉默又悵然。
這就是既定的命運嗎?不過也不對,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到輿圖前。
金桔不敢打擾,站在一旁努力的連呼吸都消失。
元吉跟著走過去,李明樓臉上的裹布遮蓋了她的神情,但依舊能感受到她的肅重。
「今天是幾月幾?」她問道。
元吉沒有覺得這個問題可笑:「十月初三。」
前一世韓旭被任命為節度使也是在十月,死在什麼時候過去十年她實在記不清,但地方還記得,淮南。
「時也命也。」
李明樓的耳邊似乎響起姜亮懶洋洋的感嘆,看到這個老頭抱著粗茶碗縮在椅子中。
「韓旭本不會從這裡過,但他是個大孝子,赴任之前去拜別老母,從老家到劍南就要經過淮南,早不早晚不晚趕上兵亂,所以是命不好。」
「這根本不是命好不好的事,那是淮南,緊鄰安康山長子所在的浙西,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更何況宣武的兵鬧餉鬧到了淮南。」劉范伸手一點看透世事,「這很明顯是被宣武和浙西操控的。」
這的確是宣武和浙西節度使操控的,劉范和姜亮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大家已經看到結果了。
先是宣武節度使假縱官兵鬧餉,告了羅氏貪墨了餉銀,朝廷譁然。
宰相崔征指全海與羅氏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要問罪全海。
全海自然不服,讓皇帝一道旨意定罪宣武節度使,革職進京。
在這一片朝堂紛爭中,韓旭的死反而如同小船入海,大浪打翻無聲無息不見,也沒有人關注一個節度使身份的官員是怎麼輕易被亂兵殺死了。
淮南也沒有人再關注,宣武鬧兵亂之後,淮南被浙西藉口幫忙平亂悄無聲息的占據了。
項雲則也趁這個亂機提請讓李明玉承襲節度使以安穩劍南,待朝廷選出新任節度使後再行交接。
崔征和全海都不希望對方的人掌控劍南道,在項雲一番遊走之後,皇帝同意了。
成元四年初,李明玉拿到了旌節。
成元四年正月十五,全海調宣武新任節度使吳章率兵馬埋伏在宮城要先下手為強幹掉崔征。
吳章當場反水,全海挾持皇帝退避皇宮中,宣告宰相崔征叛亂。
這就是大夏國亂的起始,成元四年的官宦朝變。
隨後,全海請皇帝發令調十二衛軍入京護駕,安康山以救皇帝為名義發兵,振武軍武鴉兒神兵突降先一步到了京城,襲殺吳章,破宣武道圍城兵馬,然後入宮殺了全海。
成元四年二月十八,崔征率百官迎皇帝歸朝。
二月二十,行軍途中的安康山宣告謀反,一聲令下宣武、浙西、平盧、河東、淮南五面應和。
天下大亂。
「原來那時候東南的一個小小的兵亂其實是安氏叛亂的前奏。」姜亮幽幽長嘆,「世事啊真是莫測。」
「莫測什麼!如此荒唐的事只要好好想一想就能看出問題。」劉范憤怒,「只不過朝廷被崔征和全海那兩個廢物把持,他們除了爭權腦子裡沒有別的東西,全海輕易上了吳章的當,崔征輕信了安康山,他們讓天下大亂。」
「他們當然不想天下大亂,想還是不想也由不得他們。」姜亮不急不躁,吹著茶碗的熱氣,「曲子已經譜成,才會起前奏,荒唐也非一日。」
安康山意圖謀反是已經籌劃許久的,宣武兵亂是他發令的信號,崔征和全海的爭變則是他的東風。
那一世李明玉是在年初拿到旌節,期間周旋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可以推斷宣武兵亂韓旭死亡是在十二月初。
這一次李明玉十月拿到了旌節,韓旭還是在十月的時候得到了任命,那麼他離開京城回家鄉然後再去劍南道,算著日子十二月的時候還是會走到淮南,所以還是會死嗎?
命運還是不能改嗎?
「小姐,我們要去淮南嗎?」
元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李明樓的悵然,她看到自己的手已經落在輿圖上,手指點著淮南的位置。
元吉的話打斷了她,又提醒了她,但念頭才飛揚又立刻被她壓下,手從輿圖上收回來,衣袖滑落遮蓋了手臂,其上的灼燒爛疤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