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跟在安溯游的身後,走了許久,跨過南河橋,往明月殿去。
明月殿,是迦藍學院長老處理、商議重要事情的地方。
橋下的靈水是瓊漿玉液,橋上的安溯游一面走,一面道:「迦藍學院一共有四位長老,大長老無虞一百零三歲,性格古怪,座下弟子眾多,個個天賦都不低於你;二長老許年生,與我一般大,品性溫良,三長老石鐘海脾氣火爆,僅有兩名弟子,大弟子北凰,也就是你們北月的當今聖上,二弟子輕紗流離,那日四朝大戰,你見過的。」
言語間,二人下了拱形的南河橋,走上青石台階,到了明月殿前。
輕歌見安溯游的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便道:「那麼,四長老呢?」
安溯游腳步頓住,周身散發著凶戾之氣。
輕歌看著老人的背影,微微蹙眉。
「四長老空虛,死了。」寥寥幾語,安溯游仿若用了畢生力氣去說。
死了——
少女眸光四閃。
「小徒兒。」安溯游突地念道。
輕歌沉默不語。
「為師曾有個名字,叫做安溯洄,溯洄從之,逆流而上;溯游從之,順流而下;為師的父親說,這個世界太亂太黑暗,還是順流而下,不爭不搶,當個小人物就好了。」安溯游聲音之中蓄滿了滄桑,「這,便是為師名字的由來。」
輕歌細細咀嚼安溯游一番話,多少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希望子子孫孫逆流而上鯉魚躍龍門,光宗耀祖。
安溯游的父親倒是有趣,順流而下,在底層瀟灑度日。
不過,金龍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安溯游雖有個甘於平靜的名字,但迦藍學院院長的身份,可一點兒都不平靜。
「安兄,聽說你收了個徒兒,這可是稀奇事。」
旁側的門內走出一道身影,來人蒼顏鶴髮,捋了捋鬍子,又道:「老夫還想看看,究竟是擁有怎樣天賦的人,能入得了你眼。」
「鍾海說的不錯,溯游,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前段時間才跟我們說此生決不收徒,這會兒又背著我們帶來了一個小徒弟。」又是一人走出,此人身披棕灰的袍子,頭髮鬍鬚花白,臉上皺紋頗多,一雙眼,精光四射。
想來,此人的即是安溯游口中的大長老,無虞。
「老夫收徒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何時有遮掩的意思?」安溯游拂了拂袖,道。
石鐘海訕訕的笑了,目光落在輕歌身上,上下掃視仔細端詳了一番,「不過你這徒兒,近來名聲大噪,我迦藍的靈光門都擋不住那些風聲細語,先天七重?天賦還行,不過當你的徒弟,資質可就差了些。」
「鍾海,你還是想想怎麼把你那皇帝徒兒拐回迦藍吧。」無虞斜睨了眼輕歌,而後看向石鐘海,抖了抖白花花的鬍子,道。
提及北凰,石鐘海憤怒不已,「這個臭小子,讓他回去當幾個月的太子瀟灑一下,沒想到就瀟灑的回不來了,等老夫哪日有空去他北月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他褲子扒了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一頓,否則為師不發威,他還以為為師是病貓呢。」
輕歌:「……」
那場面,不忍直視。
石鐘海瞥了眼輕歌,道:「流離說你與北凰小子的關係不錯?」
輕歌點頭。
「北月先皇是你陷害入獄的?北凰又是你扶植登基的?」石鐘海緊追不捨,步步相逼。
安溯游站在輕歌面前,並未多言一句,他垂著眉眼,眸光渾濁的看著白玉之石堆砌的地板。
迦藍沒有外界看起來那麼輝煌,內部鬥爭不堪,更為顯著,他雖護短,但也不能時時刻刻的呆在輕歌身邊,若真是那樣的話,輕歌豈不是廢人一個?
她是以院長首徒進的迦藍,那麼,就得讓迦藍眾人看看她的風采,究竟有何種資格,能成為安溯游唯一的弟子。
降龍殿的氣氛驟然凝固,四下里靜悄悄的,仿若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三長老此言差矣。」
長風起,涼意濃,少女勾唇淺笑,雲淡風輕,寵辱不驚,即便是面對迦藍學院的長老,氣勢也不輸半分,狹長的鳳眸里蘊滿了笑意,看似春風若有,實則當有人抱著敵意血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