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沒說話,只是表情不好看。
旁邊高傑卻陰陽怪氣地道:「那道理還不簡單?明軍比建奴好不到哪裡去。這些老百姓肯定是吃過明軍的虧,才會這么小心。」
高起潛:「受撫流寇就是沒規矩,怎麼說話的?還把自己當流寇嗎?什麼叫『明軍比建奴』好不到哪裡去?你自己現在也是明軍,說話注意點。」
高傑嘿地笑了笑,也不和他爭。
只見那邊堡里的兵很快就迎了上來,和盧象升打過了招呼,又對著高傑甩了個眼色,這才轉頭對剛剛逃進邊堡里的老百姓叫道:「大家不用怕,這是好明軍,不是壞明軍。」
那群老百姓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重新回到田地里幹活。
盧象升道:「錦州城裡的老百姓不是都被殺光了嗎?這些人你們是從哪裡找到的?」
民團兵道:「城裡人雖然死光了,但有些老百姓常年累月躲在山林之中,苟活了下來。我們最近到處尋找,將這些老百姓都找了出來,發給他們農具和種子,讓他們在咱們的邊堡附近耕種,重新捨回以往的生活。」
盧象升點了點頭:「大善之舉!」
高起潛卻切了一聲,有點不當一回事,在他看來,在遼東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老百姓,全都是不入流的賤民,花這麼多精力照顧這些賤民做什麼?管他們死活!不收拾他們就不錯了。
不過,這種想法「政治不正確」,高起潛也不敢當著文官的面說,否則文官彈劾起人來也是很兇殘滴。
他在盧象升面前還得裝一下,所以就沒說出口了。
一行人繼續向前,很快,前面錦州在望了。
被炸塌的一截城牆,現在已經被修補好了。
盧象升有點小驚訝,補得好快,這隻怕不會補得很結實吧?
但他到了地方一看,才發現那一截城牆補得賊好,是用一種奇怪的灰色的泥補的,硬梆梆的,比石頭還硬。
扔在護城河裡上萬個麻袋,現在也全部被撈了出來,河道已經重新疏通,錦州城又回到了湯池鐵城的堅固模樣。
走進城中,那些破敗腐朽的民居,現在也正在重新修整,不少房子重新刷了漆,散發出濃濃的漆臭味。
街上有一些行人了,應該是從山林里找出來的老百姓,被勸回到了錦州城裡居住。
這些老百姓以前被明軍和建奴輪流蹂躪,甚至不少人親眼見過了祖大壽軍把老百姓當軍糧吃,他們是很難再相信官兵或者建奴的,也不知道曹文詔用了什麼手段,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又將他們請回了城裡。
高起潛嘴裡雖然不說,心裡也暗驚:這沿海總兵曹文詔,聽說是個很厲害的猛將,連皇上都記得他的名字,沒想到搞政務也很拿手?
他正在琢磨這事兒呢
就聽到了大量的人聲,只見一支軍隊,正從西邊走過來,為首一將,豎著一面大旗,上書一個「邢」字。
那旗下居然是一員女將!長得五大三粗,魁梧雄壯,比起男人也不輸的體格,看起來好生威武。
曹文詔對著那女將軍揮手笑道:「邢將軍,你也來啦。」
來人正是邢紅狼,大笑道:「我哪能不來?」
她話音剛落,背後就冒出一個腦袋,正是老南風。
原來,老南風的老部下,都先一步隨著孫傳庭進京了,他變成了光杆司令,乾脆跑到河東道,與邢紅狼一起過來。
老南風也對著城頭揮手,嘿嘿笑:「老子來晚了,聽說這裡搞過一場祖大壽殺祖大壽的好戲,老子居然錯過了,好可惜。」
眾人都笑。
老南風:「陳千戶呢?我的人在哪裡?」
曹文詔笑:「天尊說陳千戶會嚇到老百姓,讓他在京城裡待著。」
老南風:「切,他那張臉有什麼好怕的?」
眾人都笑:「只有你不怕他,他反而還怕你。但別的人都是很怕他的。」
高起潛見這夥人聊得歡快,不禁大奇,低聲對盧象升道:「有沒有搞錯?他們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不是來自天南地北嗎?怎麼像老鄉一樣?」
盧象升也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