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自己與樓湛。在他將休書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刻,他們註定無法此生再不能同衾,死後也無緣同穴了。
她落寞地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我,也很羨慕。」她淡淡地道。
女侍嗓音溫和「姑娘,夜深了,早些睡吧。」
白亦蓉躺了下去,女侍拿起床邊的扇子,溫柔地替她扇風。
第二日晨起,身子便有些倦怠,女侍喚了幾聲,都沒反應。
卻聽外面進來的女侍道「殿下回來了,正往這邊來呢。」
女侍們知道殿下很是看重這位白姑娘,於是又催促了幾聲,白亦蓉睜開雙眸,只覺得腦袋昏沉,想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
「什麼時辰了?」她懶懶地問道。
「回姑娘,已經過了早食的時辰了。」
「哦。」睡過頭了,該起來了,可是好睏,眼睛酸澀。
正說著,外面大步踏進來一個人,正是匆匆趕回來的葉旻,他還是一身袍服,竟也不嫌熱。
女侍們一見他,紛紛俯身作禮,恭迎他,接著替他除去袍服,露出裡面的單衣。
白亦蓉在女侍們的服侍下很快穿好了衣裳,洗漱,然後走了出來,與他相見。
抬眸望去,見他穿著一身緊身的單衣,更顯得身材修長,劍眉微皺,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葉大哥。」她輕啟唇瓣,喚道。
之所以喚他大哥,是為了感激救命之情,前頭加個葉字,也是為了與哥哥白文筠區別開來。不太親密,也不太疏離。
「你身子不舒服?」他問道,目光在她臉上徘徊。
夜裡睡得並不好,因而臉色有點發青,眼底更是落下了小片陰影,不過幸好被女侍們用香粉掩蓋了,唇上抹了胭脂,桃紅色的,卻也顯得少女五官更深刻了些。
白亦蓉垂下面龐,阻斷了對方的目光。
「失眠罷了,過幾日就好了。」她輕而淡地一語帶過。
「若是累了,就多休息,不要勉強。」他說著,伸出手掌,撫了撫她漸顯圓潤的雙肩。
這些日子,她很快樂,就只今夜無端難眠。
「知道了。」白亦蓉乖巧地點頭。
「改日再來陪你吧。」他嘆氣似的說道,神色間難掩疲憊,奔波了將近半月,是累了。
「嗯。」她頷首道。
送走了他,女侍們端來清茶,還有早就準備好的早食,粳米肉粥,外加一碟四個的桂花糕。
吃飽喝足了之後,她才緩過勁兒來,驀地想起昨日方瑤邀請她去遊玩的事情。
於是帶著四名女侍便出門了。
到了約定的地點,她囑咐女侍離遠些等待。
細細軟軟的草叢間,方瑤準備了好些果子和點心,還帶了紙鷂來。
白亦蓉抬頭去看,今日的天色晴好,也有風,很適合放風箏。
「蓉蓉,我們今兒放風箏玩。」
「嗯,好。」
「這個給你。」方瑤從紙鷂下面又拿出一個,原來是帶了兩個,一模一樣的。
白亦蓉接過來,卻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放過風箏,不知該怎麼做。
方瑤看出她不會,於是主動道「我教你。」她把風箏的線拉長了,自己往紙鷂相反的方向跑,邊跑邊放出長線。隨著她的跑動,帶起了紙鷂,紙鷂隨風飄了起來,越飛越高。
「哇!你看,飛起來啦飛起來啦!」
白亦蓉看著她很開心的樣子,也笑了。她學著方瑤的動作,拉長了線,朝著一個方向跑,往後看的時候,紙鷂還沒飛起來。她繼續跑。
終於,白亦蓉的紙鷂飛起來了,雖然不如方瑤的飛得高,但看到自己手中的紙鷂飛起來了,她也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自己也隨著風兒飛起來了。
那紙鷂,就如她一般,不,是她如紙鷂那般。
「瑤瑤,你看,我的也飛起來了!」她興奮地跑啊跑,卻是一個不注意,被長長的裙擺絆倒了。
「哎呀——」
女侍見了,忙跑過來扶起她,「姑娘,小心呀。」
白亦蓉卻不管,像個孩子般地,小臉上跑得香汗淋漓,笑容卻那般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