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較刀
看來,梭黎真沒有和拿格較量的本意。他更不想解釋自己心中的事情。
可是,梭黎感到:自己越是掩飾,反而被拿格、勒琉賽、凝蝶蘿、爾珠追迫得更緊。
拿格的執著、凝蝶蘿的暗禱更讓他難以忍受。這一切逼仄,讓他渴於悍然立威,以決絕的冰刀,斷絕這些繁瑣的惻隱和干擾。
是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忽然感到:巨大的恐慌不斷地蠶食自己那顆隱隱發疼的心。
獵司里迪古卷的啟示、龍耶柏的說教、族祭和拿格的譏刺……都讓他一顆心倍感:熟稔於慣性做事而使知覺變得睏倦。
他感到:可憐的自己,雖然是獵司里迪的祭主。但是,獵司里迪的古卷,拿在手中的時候,他感到那些沉重如山的負荷,已經壓得稚嫩的自己,和萬經典故一起轟轟而墜。
唯有手中一把解疑的刀,在自己被思覺、祭禮、情味、族事折磨得神魂顛倒的時刻,才會憾然開功。將繁瑣的痛苦相,以刀演繹成一場心靈浩劫般的殺伐。來抵兌:祭祀境帶給心靈無止境歷煉的痛苦。
祭祀心態中的一把刀,就是他要說的話。除此,沒有別人。更不願把心底的事告訴別人。
這一刻,拿格不依不饒的纏繞,已經讓梭黎由生氣而變得怒不可遏。
從跌倒中,以劇烈屈變的動作蓄力拔起,梭黎再也不敢淹沒自己冰刀施怒的手感。
他咬緊牙關,逆向抵懟藍刀。強力阻尼狂風般卷勢而起的拿格。
藍刀和冰刀相互切割的一霎,勁爆翻滾在空間的兩條身軀,力弓骨突,筋節拔響。喉嚨急劇喘息聲摩挲著隱約示威的低吼,仿佛曠野風中相互攻擊中的烈獸。
鐵鉤一般飛甩的四肢,散擲著風煙骨朵。屈折跌落、又屈折彈起的身形鐵弓,暴攢有目的獵殺的短線。烈性嘶啞的怒吒,仿佛從口中噴薄的氣息中攢射血液與火焰。
拿格與梭黎,相互之間久積的怒怨,在此刻真正爆發出來。
痛以力決!
梭黎清楚:自己在力量上難以持續抗衡拿格。所以,他必須調歡靈性,超前捕獲時機。
剛才,他是拿格法相藍刀逼仄下,隱忍退縮的落輦風。但是,隨著冰刀粹力,漸漸拔出個性姿態的梭黎,終於追上拿格揮刀的頻率,形成對等的抵抗。
拿格渾整鐵軀,隨著進攻打開境界。刀性颯烈,姿勢協調。隨著每一次鼓力的起伏波,就會催生一整套連環進攻的狂風。
梭黎很快在急劇的磋磨中,預熱了運刀的手感。心思敏捷縝密的特質,使他在打開力量的同時,依然保持極端發力狀態下的冷斂。
慣於技巧的崎嶇手形,調轉飛翔的冰刀,灑脫而凝練。精緻跳變的技巧,讓冰刀顯得優柔適會,富於張力及嬗變。
那種精密解析力量拐點的敏銳,仿佛空間裡躍遷不定的閃電。一招快過一招。
雖然,粘著太多的古卷與教化,讓他行舉變得斯文而溫雅。但是,這讓他比拿格更容易掌控——調動力量的輕重緩急。
他的憤怒漸漸變得含蓄,是凝鍊在內在力量的狀態中。
冰刀是手中有限賁力的工具。而內力慨發就是焠煉冰刀的火候。
梭黎在不間歇的對壘中,性靈嬗變不拘的他,很快在藍刀的風格中,粹出自己控刀的個性。
敏銳的黑瞳中,拿格龐大厚重的夯擊力,雖然是厚重的一座山,但是,冰刀卻是意識迂迴曲流在山間的玲瓏水脈。總有可以從魯莽石叢徹穿而過的技巧和手段。
祭禮中,祭主的心靈及感覺光永遠是最快的。也是犀利而不落窠臼的。掌控者整個獵戮目的狀態的變數。而這一切祭祀中的特質,一旦顯化在交戈與武鬥,已經嵌入梭黎的心性與刀鋒。
所有這些看不見的變遷,其實,同樣就是從梭黎的一顆心靈開始的。
第九十六章 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