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桃早看見大爺一個人出了大姐的院子,心裡忽然像堵上了塊棉花,她沒想到大姐真連見自己一面也不肯了,這也就是說,她真的想和自己一刀兩斷了。好吧,既然你這樣無情,我何必要顧及你的兔子放慢開山力度。紅桃今天再也壓不住壓抑在胸中的火氣了,她朝正用鐵鍬撬石塊的一青年揮了揮手說:「別費事了,把打好的炮眼裝滿炸藥,我們來痛快的!」
興寶剛恬著臉走近紅桃,見她忽然轉身將兩手在嘴上按了個喇叭狀,朝山上山下扯開了她脆亮的嗓音喊:「放炮了——過路的人躲開啦——」
興寶腳還沒站穩趕緊掉頭往村子裡跑。紅桃看見他像個綿羊一樣甩動的肥大的屁股沒命跑的架勢,樂得捂住嘴笑得蹲在了地上。
等山上轟隆一聲巨響嚇停了興寶的腳步時,紅杏娘則跳起腳來就往山上跑。她是知道自己這兩個閨女的性子的。興寶看見弟妹從自己身邊經過也沒打招呼的狂傲勁,恨得咬了咬牙說:「我以為你聾了呢,你耳朵還管用啊!看吧,看你這幾閨女鬧騰吧,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日子還能舒服幾天。」說完,轉身去了和紅杏換包荒山的劉能家了。
紅杏娘一口氣跑到紅桃的廠子邊上,看見紅桃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大姐還在山上,你怎麼敢放炮?紅粉臨走時是怎麼囑咐你的?」
紅桃頭也不抬的將一塊塊大石頭用錘砸小了,扔進碾盤裡。紅杏娘見二女兒不理睬自己,就爬上山準備勸說大女兒下山。可是,等她看見紅杏的頭上滴答著血水在剪兔毛後,她拉起紅杏指著前面那兩座乳房一樣高聳著墳問:「他們是你爹還是你娘,值當你這樣為了他們和你妹妹作對?你給我走!」
紅杏娘用力拉自己的大女兒,可是她畢竟老了,女兒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她拉不動就想抱起來,可是自己的胳膊已經環抱不起自己的女兒了,她氣得甩開了手,哭了一會兒,見紅杏還是不理自己,就眼淚抖擻的下了山。
山下的紅桃看見母親的樣子,心裡慌慌的,她問:「我姐她沒在院子裡吧?」
母親的眼淚已經告訴了她一切:「你還顧她的死活呀?」紅桃更加不理解的搖著頭:「這麼說,她是拿命來阻止我了。好吧,你不拿你的命當回事,我還管這麼多幹什麼?」紅桃朝傻愣著眼看她們娘倆說話的人們說:「繼續裝藥,放炮!」
紅杏娘不要命的往炮眼上跑:「不許放,你們不許放……」紅桃看了眼母親,眼睛都氣紅了,她窩了一肚子火衝上山,看見大姐額頭上干褐了的一滴血,她問:「你要做什麼?你拿你的命來和我作對是嗎?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紅桃的激動和紅杏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可以說紅杏的冷漠更激怒了紅桃,她像頭暴怒的母獅子一樣圍著大姐又吼又叫。紅杏的剪刀和閉目悠閒享受著的兔子好象在諷刺紅桃的憤怒。紅桃受不了了,她奪過大姐手裡的剪刀,一併連被剪光了毛的兔子一起扔出了好遠。紅杏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門口:「你給我滾!」
紅桃也用顫抖的聲音說:「告訴你,這個山是我的,現在你是在我的山上,我讓你呆你就呆,不讓你呆要滾的是你不是我!」
紅杏不聽她說,立刻將妹妹推出了籬笆門,然後跑進自己的屋子,將門關的嚴嚴的,任紅桃又叫又跳的,她緊緊堵著耳朵,一個字也沒聽進來。
紅桃的開山炮像發泄她胸中的火氣一樣,一炮連一炮的放著,不過飛上山的石子幾乎沒有,紅桃在炮眼上加了些樹枝和柴草之類的東西,飛起的石子像她胸中的怒火一樣,被壓抑了些。
山下的熱鬧和山上的冷清行成了鮮明的對比,山下的紅桃清脆的吆喝聲不時被風送到山上來。紅杏呆呆的坐在院子裡,眼睛直愣愣瞪著已經空了不少的兔舍。紅桃的開山炮嚇破了兔子們的膽,它們先是慌亂的又叫又竄一陣,然後就不吃不喝,最後一命嗚呼……
紅杏看著,心疼著,但毫無辦法。她心裡盤算著該如何給美美預備學費的問題。連兒子放學回家喊她她都沒有聽見。霜兒看著媽媽這個樣子,也難過的不行。可是他不想和二姨她們是的勸說媽媽下山,他不知道媽媽為什麼這麼固執,他還小,還不能完全理解媽媽的心情,可他知道自己必須支持媽媽,要不媽媽太孤立了。
霜兒把自己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