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見那小丫頭氣喘吁吁的,忙問道:「老祖宗有什麼要緊的事?」
那小丫頭搖頭笑道:「鴛鴦姐姐只說一定要找了二爺過去呢!」
黛玉因點頭笑道:「必是老太太怕你被舅舅拘束著不得脫身,特派人來替你解圍的。」
寶玉呵呵笑道:「許是到了中午,來叫咱們去吃飯呢。走,咱們都到老祖宗跟前說話兒去。」當下姐妹幾個出了秋爽齋,往藕香榭找了惜春出了園子一同往賈母處來。
原來賈母半日沒見寶玉,深怕寶玉又受了賈政的訓斥,今見他同姐妹幾人一同進來了,又聽說這半日是與黛玉探春姐妹一處說話的,心下便十分高興,因笑道:「半日沒見你,只當又被你老子拘去了,才叫小丫頭子去找你的。既是你們姐妹們一處說話那就更好了。」
寶玉見黛玉抿著嘴朝自己笑,心下高興,便只倚著賈母笑道:「好祖宗!還是老祖宗最疼我!」
賈母因摟著寶玉笑道:「這一陣子常聽你老子誇你,又常叫你出門會客的,必是你的學問大有長進了。你也不用怕他,他也是巴著你出息呢!」
寶玉撒嬌笑著央道:「好祖宗,才剛還和林妹妹三妹妹們說,多少時日沒瞧著雲妹妹了,連寶姐姐琴妹妹她們也幾日沒來了,老祖宗怎麼不打發人去請了來!」
賈母笑道:「才早間聽你娘說姨太太這幾日犯了頭疼,家裡頭很是忙亂,她們姊妹也不得閒。若不然,親戚們之間慣常一處的,便不去請她們自然還是會來的!」
寶玉便道:「那就先接了雲妹妹來!」
賈母拍拍寶玉笑道:「雲丫頭才回去不過幾天,怎的也須得讓她在自個家住些時日,不然,倒象咱們這裡是家,她家裡倒象是客邊了。等過幾天,你薛姨娘大好了,再一併將她們姐妹們請過來豈不更好!」
說話之間,早有媳婦來請示午飯事宜,一時又有王夫人李紈等過來準備侍候午飯,寶玉也只得住口放下不提。吃了飯,又陪著賈母說笑了幾句,待賈母歇午後,便也各自回去。
寶玉送著黛玉回瀟湘館,正想進去陪黛玉說話解悶,卻見襲人忙忙的跑了過來道:「二爺,太太那裡叫二爺去呢!」
寶玉臉色微變,忙問:「可知是為了什麼事?」
襲人搖頭道:「也沒說,只打發了個丫頭來叫二爺就去!」
寶玉因抬頭來看黛玉,正要說話,黛玉已先勸道:「必是有要緊的事,你快去吧!別讓太太等著。」
寶玉笑著點頭,一面轉身欲走,一面又對襲人道:「我這就去太太那裡,你留下來陪林妹妹一處說說話兒!」
襲人眉頭微不可察覺地一擰,卻也就笑著點頭,連聲催促寶玉快去。
寶玉猶自一面走一面扭頭道:「我回頭再來!」
黛玉扶著門框眼瞅著寶玉走遠了,方抬腳跨進館內。
襲人一面跟著,一面笑道:「二爺總這麼虛虛忙忙的!」
黛玉點頭笑道:「太太叫他,自然是不得怠慢的!也不知是何事,才剛在老太太那裡也沒見說什麼。」說到這裡忙停住了腳,對襲人道:「你也去吧,防著太太問他東西或囑咐他事情,你也好幫著預備記下的!」
襲人忙笑道:「不瞞姑娘,我心下也顧慮著這些呢!只才二爺吩咐的,也不知怎麼跟姑娘說!」
黛玉莞爾笑道:「這有什麼!你快去吧!且這會子我正覺的有點乏了,只想靜靜地歇會子呢。」
襲人點頭應著,仍送著黛玉往裡走,待紫鵑走來方笑著作辭去了。
回到怡紅院,襲人先遣麝月到太太那邊打探打探,自己就坐在外屋邊做針線邊等消息。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才見寶玉垂頭喪氣的走回來,麝月也是默不作聲的跟著。
寶玉見了襲人也不作聲,只悶悶的走到裡間,歪到床上唉聲嘆氣。
襲人很是不解,忙上來問緣故,寶玉只搖頭不答。
這裡正打悶葫蘆,卻又見太太打發人來讓襲人去問話。
襲人心下一驚,只當又出了什麼醜事,要責問自己,忙忙的整理了衣服頭髮,跟著那丫頭一起出園子往太太房中去。
惴惴不安的進了太太的房中,襲人也不敢抬頭,只垂手彎腰站在那裡。
第二回誰家秋院無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