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雪依舊緊密,園子裡的花木負著積雪,默默地站立在雪地里,抵扛著寒風。柔韌的枝條彎了又彎,眼見著不堪催折,卻只是搖落了積雪,卸了重負,復又挺立如初。新的雪又在枝柯間堆積,寒風又來侵襲,枝柯無聲的承受著、砥礪著,越發柔韌。風雪卻漸漸力疲,最終偃旗息鼓。天地如冰封了一般寂靜,星子如冰晶一般,一顆一顆亮在深幽的天幕里。風雪已過,天明後將是異常嚴寒的晶明世界。
第二日,已是散朝後,皇上仍舊坐在龍椅上,殿下站著的幾位王爺皇子神色嚴肅如凝了寒霜一般,獨水涵薄唇微揚,冷笑著。
「忠順王弟,昨兒查問出什麼來了?」皇上陰沉著。
「回皇兄,臣弟昨兒細細查問了半日,別的倒沒發現什麼可疑,倒是這梁夫人身世頗有蹊蹺!口供實錄在此,請皇兄詳察!」忠順王掏出一畫了押的供錄呈上。
皇上略略地看了點頭倒:「原來是杏林世家之後,疑她下毒倒也並非空穴來風!」說著瞥了眼水涵。
「啟稟父皇,梁夫人是兒臣的恩人,是兒臣幾番相請才到莊子裡的,素日只是自耕自食,從未出莊子半步,昨兒忠順王叔奉命帶走梁夫人,兒臣一夜掛心,卻不知為何疑她下毒?父皇英明,梁夫人是兒臣的客人,兒臣以為疑梁夫人就是疑兒臣!請父皇明察!」水涵濃眉攢結,話語卻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涵兒莫急!茲事體大,任何蛛絲馬跡、可疑人等要詳察,如此才可水落石出!」皇上龍聲慢語,「涵兒還記得董青青麼!」
水涵心下明了:「父皇若不提起,兒臣當真想不起她來了。怎麼這事與她有干係麼?」
「早告誡過你,這種女人親近不得,偏你還迎到府里。從來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以為這種女人好打發麼,你以為送她走她就走了?」皇上似有些失望,話語裡便有些恨鐵不成鋼之意。
「父皇訓戒的很是!兒臣自認雖曾荒唐,卻從未做過害人之事。對董青青,兒臣已仁至義盡,問心無愧!」水涵很是坦誠。
皇上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卻忽然問道:「老二,你覺得董青青說的話可信麼?」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聲的二皇子水泳忙深躹一躬:「回父皇,兒臣不知董姑娘為人不敢妄言!」
皇上似是很滿意水泳的回答,點頭道:「連你都不敢相信董青青的話,朕就更加懷疑了!朕不過是聽她煞有介事地說起涵兒莊子裡的人和事,朕一時好奇罷了!這倒也是個教訓,也好叫你們都知道,這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是輕易沾不得的!」
底下肅穆躬立著的皇子們齊聲應道:「父皇聖明!」
皇上滿意的笑了笑,清了清喉嚨:「傳朕的令,請梁夫人進宮覲見!」又看了眼水涵:「先送到容貴妃那,好生款待著!閒時請三皇兒當面講講梁夫人怎麼於你有恩法!」
宮人傳令下去,皇上因又環視了殿內的諸人:「這裡都是骨肉兄弟,也不須什麼避忌了。前日宮裡之事,朕這裡已查的八九不離十了!」
一時間殿中極是安靜,那麼性命攸關的事,卻被皇上看似隨意的道來,好似殿內銅鶴尖長的細嘴裡幽幽逸出的龍涎香一般。然越是這般,殿內站著的心內越發緊張,也不敢抬頭,好似隨時都會有響雷炸在耳邊。
皇上微微嘆了口氣,話音一緊:「宮內連著朝堂,牽一髮而動全身,朕原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而,竟有人狼子野心、欺天誑地——」皇上越說越氣憤,竟忍不住「啪」的一掌在龍案上重重一擊:「這是垂死掙扎,還是火中取栗,更或者就是意圖謀反?」
眾人一激靈,唰地一聲,齊齊跪倒:「皇上息怒!」
皇上瞪眼看著伏在地上的二皇子:「朕最不能容忍的是骨肉相殘!可是誰把董青青秘密接到京城,是誰讓董青青到大理寺告發?」皇上頓了頓又道:「又是誰假借進宮定省之際,夾帶迷情散,收買宮女,欲嫁禍老三家媳婦?」
二皇子雖低著頭,卻已是面色慘白,瑟瑟發抖,只是咬牙強撐著沒讓自己趴下認罪。
皇上越發氣:「水泳,還不認罪,非要朕指著你麼!」
「父皇息怒,兒臣冤枉!父皇明鑑!」二皇子顫聲辯白著。
「來人,把董青青和那個丫頭帶上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