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抱著寶玉哭,手上一動,寶玉的頭便跟著動,肌肉完全沒了自主之力。霎時間,賈母怔住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凳子上面的愛孫。身子晃晃往下墜去。鳳姐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賈母。
眼見賈母如此,王夫人心裡已經涼了一半了。探春再也扶不住她了,任由著堆了下去。雙目無神,呆滯無光。探春心裡同樣涼涼的,才覺得自己有了親人溫暖的她,哪裡想到這般了。可探春終究是探春,瞬間回神兒過來的她,抬手一拉身邊的李紈。
別看鳳姐辦事果斷,可她是沒經過事兒的。眼前這些人中,賈母,王夫人都是經過事的。而還一個經過事兒的就是李紈了,當日賈珠,她是眼看著沒的。被探春一拉,心裡明白。顫抖著抬起手,哆哆嗦嗦往前,伸出根手指,在寶玉的頭上戳了一下,仿佛摸了電門一般有彈了回來。而隨著她手彈回來的還有寶玉那原本耷拉的腦袋。
「啊!寶玉啊!」李紈放生痛哭起來。即便心裡多次想過要是沒有此人,兒子的路或許會順暢許多。可此時此刻,她想起了猜謎時,寶玉想著蘭兒出彩兒,前不久又給蘭兒修了練武的小場子,就連箭靶都是他親自動手做的。那時看著賈蘭跟在叔叔後面高興,站在門口的她,心裡沒點子觸動是不可能的。這樣一想,哭的倍加淒切。
李紈如此一哭,探春哪裡還不明白了?當下便陪著哭了起來。門口處的迎春再也顧不得惜春了,一時間來了膽子,撲過來抱著李紈開哭。王夫人依舊半點的反應沒有,呆呆坐著任由身邊人哀嚎!
「鴛鴦!」鳳姐一人已經攏不住賈母了。眼前又沒個頂用的人,心裡急,只能喊鴛鴦。眼見著那個已經沒用了,老太太要是在有個好歹,那這日子也就不用過了。
每每打寶玉,夫人總會說,要是老太太身上在不自在可如何好?沒想今天真的見到了。賈政別看打寶玉的時候大木棍子掄的呼呼掛風,可賈母一堆,他比賈母堆得還厲害了。心裡想著自己完了,氣死母親這等大罪不是自己能承受的起的。別說自己,就是娘娘都跟著完了。什麼才德兼備?此刻全沒了。不成,我不能輕易放棄,一定不能讓母親有事。
心裡想著,賈政來了力量,看眼賈母身子前後左右,一面是鳳姐。另一面是夫人,夫人身邊是兒媳李紈,身後是女兒探春。李紈邊上是哭的恓惶的迎春。還有才過來的鴛鴦託了母親身後。母親三面已經被圍住了,自己完全沒個下手之處。即是後路,左路,右路都不通,那自己只能走正路了。
正路是什麼?當然就是橫了凳子上的寶玉了。抬腳一下踢了開,一繞到了賈母身前,跪下哀嚎,「母親,萬萬保重身體才是了!」賈政一聲哀嚎,屋子裡面亂的已經沒了樣子了。各哭各的事,各哭各的人,反正一個個哭的恓惶。
看著賈政,鳳姐不由撇撇嘴,早想什麼去了?眼下來了勁頭了。別看方才她抱著賈政的胳膊,可此時心活的她卻讓了開來一些。心裡想著,回身就要喊人尋大夫過來。那知一分神的她,卻見地上的人好像動了一下。再細看,有好像沒動,可細聽,卻有輕微呻吟之聲。「啊!寶兄弟!老太太,快看了看寶兄弟這是怎麼了?」
鳳姐這嗓子,簡直成了腎上腺素了,賈母瞬間來了精神頭,一把推開了賈政,兩下爬了過去。果然人還有氣兒。「快!快,……」
「還看看著什麼?趕緊去找了大夫來!」鳳姐聲嘶力竭轉身分派。只要寶玉再多喘幾口氣兒,老太太就算保住了。否則,迷了心性的人,做了什麼出來,都不稀奇。
賈母的聲音有些嘶啞,可王夫人卻猶如聽了梵音一般,歷時來了精神,撲到賈母身邊小心看著地上的人。然後又看看賈母,想從其臉上,看出自己還有沒有希望。
賈母逐漸鎮靜下來,心裡想著,寶玉怕是被打得疼背過氣去了。即是這樣,還是把人抬走了要緊。想著對鳳姐道:「先送了我那院子吧!」
賈母的話,正合鳳姐心意,「鴛鴦……」
「二奶奶忙吧!老太太這有我了!」不等鳳姐說完鴛鴦忙道。
鳳姐點頭,快步到了門口,「快抬了藤屜子春凳來!」丫鬟們聽了,一個個跑的飛快。這可不是說笑了,打自家孩子,都打成這般了,對自己,還有留情的?不一時,春凳抬了來,鳳姐指揮著,把寶玉抬了上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