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終究還是沒把狀告賈赦一傢伙同六皇子謀反的摺子遞上去。
畢竟這摺子不好寫,比如怎麼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賈赦身上還能將自己摘出來,又比方如果官差詢問為什麼不早揭發,他們該怎麼說?
所以賈政在書房待了整整三天,這摺子都沒寫好。
不過後來也不用寫了,因為在榮國府狀告王熙鳳換子,又徹底的休了王熙鳳之後,攝政王下了一道聖旨。
封賈赦才一歲的小兒子做了一等伯,理由是賈赦平亂有功。
賈母當時就被氣得暈了過去,「居然讓他占了先機!」賈母還以為是賈赦先去告發了他們。
其實京里消息靈通之人早就知道了,畢竟當日賈赦也是進了宮的。只是不免還要再嘆一句,若是賈赦前些年不那麼荒唐,說不定入朝為官也成了,可惜可惜,現在只是個伯爵。
但是賈府就不一樣了,他們現如今早就遠離了消息中心,連家都搬到城外了,所以這消息自然沒那麼靈通。
被這麼一刺激,賈母心灰意冷,整日念叨著「人算不如天算」之類認命的話,不過月余便沒了精神,整日歪在床上不動了。
過了中秋,賈母突然來了精神,叫了賈政進來道:「現如今我們家裡這個樣子……在京里住不下去了。」
賈政一驚,不得不承認賈母說的是實話。
「子孫三代不能科考,我們遲早是要回原籍的,不如這便收拾東西回去。」賈母想了幾天,終於下了決定。
「你雖然沒了官做……王家薛家現如今也已經倒了,不過畢竟榮國府還在,我娘家也還在,我還是超一品的國公夫人。」賈母回想起這幾年的經歷,不由得老淚縱橫,「我們賣了京里的房子,我還有不少田產古董等物,三個莊子賣了至少能得三十萬兩,還有古董首飾現銀算起來也至少五萬兩了,回去金陵做個富戶,好好教養子孫,也未嘗沒有起來的那一天。」
賈政也留了眼淚下來,「都是兒子不孝,連累母親了。」賈政跪在地上,抱著賈母雙腿道:「母親不如去了大哥那裡,至少錦衣玉食,以免受這路上顛簸之苦。」
賈母卻搖了搖頭,道:「我……這些日子,怕是時日無多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寶玉和你了。」
賈政大哭道:「母親莫要再說此話,兒子不孝!」
「唉,」賈母伸手在賈政頭上摸了摸,「到時候你用扶靈回金陵的理由回去,守著我的墓地,不過苦上幾年,也能落個好名聲,說不定……能免了子孫三代不能科考這一條。」
「你好好教寶玉,總有一天能回來的。」
話雖如此,可是賈母這兩日清醒許多,覺得如果還是攝政王當政,二房怕是起不來了。只是這話不能跟賈政說,人還是要有個盼頭的。
攝政王今年可才二十出頭。
母子兩個抱頭痛哭,哭完之後,賈政還是同意了賈母的說法。
第二天一早,賈母叫了賴嬤嬤進來,道:「你回去跟你兒子說,把田莊上的賬本都拿了,該交給賈政了。」
賴嬤嬤先是一愣,隨即笑道:「老祖宗今兒怎麼想起這個了?」
「咳,」賈母嘆了口氣,「我這把年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不早些交待好,到時候他手忙腳亂的怕出了錯兒。」
「老祖宗放心。」賴嬤嬤站起身來道:「我這便回去叫他們收拾賬本去。」
賈母不疑有他,還安慰道:「不急,我知道這些年你們都辛苦了,賬本也多,要是明天收拾不過來,後天來也成。」
「多謝老祖宗體恤。」賴嬤嬤一邊說著,離開了賈母的屋子。
第二天一早,賴嬤嬤還專門派了個小丫鬟過來,說是賬本著實太多,昨日整到三更還有些欠缺,請賈母再寬限一日,明日一早便來。
賈母又安慰兩句,這才過去。
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賴家一個人都沒出現。
賈母還以為有什麼事情耽誤了,還說再等等,可是等到中午也沒見人來,賈母一陣慌張,心裡突突直跳,急忙差人去問了。
「老太太!賴嬤嬤一家人都跑了!」派去查看的人回來慌慌張張的驚呼,賈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沒等站起身來,便立即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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