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瀛使者被晾了大半月,再怎麼寬的心也呆不住了,林銳這些日子就稱病躲在林府,概不見客。禮部的官員更了解冷落的藝術,涼瀛使者有苦沒處兒說,不知道使了什麼招數,硬是找到了林銳面前。
鄒大人腆著臉,已經喋喋不休了一盞茶的工夫,最後表明來意:「……如今待了十來日,正盼著得見天顏呢。涼瀛雖是小小屬國,咱大洪肯許它覲見,便是天大的恩典,但到底也是聖上恩威所向,無不披靡,這是當今教化的功勞,若不叫涼瀛小國學些皮毛,豈非讓眾小國少了一個見識我大洪極盛的機會?林大人,您說可怎生安排是好?」
林銳坐在左側首位,與鄒大人相對而坐,聞言便拱手向前,道:「鄒大人所言極是,聖上教化之恩威,四海咸服。若誰來打大洪的主意,必然討不得好處,不說聖上,就是我等臣子敢不盡忠?然,涼瀛之事,是聖上親自下的指令,讓使者們好生住著,該瞧的該體驗的,禮部自有章程。鄒大人身為禮部官員,必然是清楚的。聖上沒用新的旨意,你我便照做便是,我不過一個翰林閒人,怎敢妄揣聖意啊。鄒大人,下官也是無能為力啊。」
鄒盛臉上抖了抖,眼中一瞬間閃過一絲懼怕,但很快,又生出一絲鬥志。他不死心道:「林大人,你可是陛下眼中的紅人,再加上林海大人簡在帝心,你要是不出面,到時候損傷國體聲威,恐怕就不好了吧?咱們既為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憂,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吶!」
林銳突然就站起來,嚴肅道:「鄒大人是指責下官的忠君之心嗎?」
鄒盛久勸不下,感覺大失顏面,說話的態度也變得不好起來:「林大人身負接待使者的重任,如今不聞不問,恐怕已經是失職了吧。老夫不過是盡責而已,還請林大人慎重對待。不要因個私怨壞了聖上的差事。」
林銳大笑一聲,道:「好一個盡責。鄒大人既然如此盡責,此事本是禮部份內事,林某便等著瞧大人受聖上誇讚,青雲直上那一日。話不投機,大人請,下官有事在身,恕不相送了。」
鄒盛臉色青青白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好容易才一甩衣袖,吹鬍子瞪眼地走了。
林銳搖搖頭,嘆息了一聲。這個老糊塗,怕是把自己仍坑裡去了。
鄒盛方走,家人又來報,說胡大人來訪。林銳重新吩咐上了茶品,親自去前廳迎客。
胡花開門見山,一臉不忿:「藏鋒兄,方才是不是鄒盛來過了?」
林銳的字是林海取的,他如今已經卸任番國接待使,雖然上頭沒有明確規定他不能再使用五品儀仗,林銳也很自覺的把自己定位在七品小官上。胡花的資歷比他深,職位也稍微高那麼點兒,兩人頗覺投契,回京之後,私下便以字相稱。
林銳聽胡花這語氣,便知這位嫉惡如仇的脾性又犯了,因笑道:「子華兄,你消息可真靈通。鄒大人剛走你便來了。」
胡花哼了一聲:「這位鄒大人,不愧為趨之,見到有點兒姿色的,不論男女,都是趨之若鶩。如今更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可聽說了,他這幾日活動頻繁,各處攛掇著人為涼瀛說話。」
林銳點頭道:「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胡花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他一個糊塗蟲,還以為自己做的醜事誰都不知道呢。竟然把主意打到你這裡來,可算是昏頭了。」
林銳正是這樣想的,明眼人都知道,聖上如今對涼瀛已經並無大多興趣,只是先時已經做了那麼多的接待工作,金口玉言,不好反悔罷了。如今既然上頭的意思是淡化淡化再淡化,鄒盛再這麼明目張胆的張揚起來,豈不是閒自己命太長?尤其,還老眼昏聵,妄圖把林銳當刀子使。林銳對涼瀛的態度如何,在路上已經表露無遺了。
「我沒料到,佐藤榮耀還有這般大的能耐,讓鄒盛願意為他捨生就死了。藏鋒兄,這涼瀛小兔崽子要不安分了啊!」
林銳道:「這般困窘的境況下,還能說動膽小如鄒盛這般的人,他確是有能耐,不過,他能付出這般大的代價,涼瀛的情況已經十分糟糕了。」
胡花擊掌笑道:「糟糕好!區區島國,這些年不把我大洪放在眼力,如今國家艱難,才想起來拜佛,已經晚了。藏鋒,我有一個好主意……」
胡花附耳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
第七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