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飯出門,夥計把馬牽來候著,林大接過馬韁繩。林銘玉上馬時,目光不經意掃過酒樓不遠處一個正在招呼客人的夥計。
他停下來,細細看了一眼,對身邊的夥計道:「那人,是這店家的夥計?」
夥計隨著他示意的方向瞧了一會兒,笑道:「是呢,他去歲便來了。是新來的蘇管事帶過來的人,人機靈著呢。公子爺認得他,可要小的喚他來說話?」
林銘玉道:「沒什麼,不必。」
說著飛身上了馬,等在前頭的蘇不沾把馬頭撥過來,問:「可是那個夥計有何不妥?」
林銘玉笑:「不過方來京都的時候,在另一處飯館見過,些許好奇罷了。」
蘇不沾點點頭,接著之前的話頭說笑起來。
過了十來日,林銘玉在上書房已是極熟的了,卻不算出彩的。樂福王因是世襲,靠著投皇帝所好而寵愛非常,自然有的是自覺正統的皇子們看這位堂兄不上眼。塗硯不好欺負,塗硯的伴讀就沒這般大的分量了。
林銘玉心有準備,只是半月過去,上書房內同窗之間相安無事。反是因著蘇不沾的關係,林銘玉在夫子面前落下個頑劣的印象了。幸而他偶爾也會表現出腦袋靈光之時,不至於讓夫子就此厭煩。以他看來,蘇不沾如此玩鬧,夫子們表現得很是適應,對他的態度有種對待自家子侄的親熱勁。
上書房與官員當值一般,十日一休,這日又是旬休之日。方吃過早飯,蘇不沾便來造訪。蘇不沾素日是個活潑的人,叔叔蘇誼一生未婚娶,對他便格外寵愛,從小兒慣著慣出他格外豁達的性情。見過林海,蘇不沾也不曉得拘束,禮數周全地拜見過了,還跟著他拉起了家常。林銘玉在一旁聽著,也不得不佩服這人的手段。
恰好趙元初來找林銳,約了幾個素日交好的同僚一道跑馬,其中就有杜春和、杜淇安兩個,是林銘玉相熟之人。蘇不沾是個自來熟,愛熱鬧。聽聞大伙兒要去騎馬,攛掇著林銘玉說:「人多熱鬧,宮內校場上跑馬總不自在,我們也跟著林大哥一道去罷!」
宋文寧跟著摻合:「蘇兄弟這主意不錯,為人之道,在於張弛嘛。我這骨頭瞧著要生鏽了,跑跑馬正好鬆快。」
林銘玉笑:「你們有這個興致,去便去吧。」
跑馬的地方左不過城郊,遠一些便是東山那邊。那地方大都被京都權貴人家圈了地建避暑莊子,風景極好。這時節去倒也應景,只是來回一日玩不到什麼,大伙兒商量著,還是往城郊跑了。
杜淇安年紀最小,馬術比之上回大有長進,他驅馬走到林銘玉身邊,笑問:「銘玉哥,聽說你去宮裡當伴讀了,宮中好玩麼?」
他老爹是吏部尚書,元日中秋這樣的大朝會,皇帝宴請群臣,他跟著進過幾次皇宮。一來來去匆匆,又有各種規矩束縛著,進宮只有仰望天家氣派的份,玩鬧是不敢想的,因而他對宮廷生活心生好奇也是應有之義。
林銘玉一笑,正要回復,身邊蘇不沾拍馬過來,聽到個尾巴,連連搖頭嘆氣:「不好玩不好玩,宮中規矩多,我們做伴讀的,老夫子嚴格不說,主子吃香喝辣,我們身旁伺候著。再有說道玩兒,上書房的馬場大是大,馬匹儘是溫順的小馬駒,跑起來沒意思。不信,你問銘玉。」
蘇不沾表情誇張,明顯就是忽悠人,偏生杜淇安是個老實孩子,一臉正經問:「真這樣啊?我聽說樂福王世子是個斯文人!」
林銘玉聽不過去,忙接口道:「淇安,別聽不沾瞎說,他逗你呢。」
杜淇安鼓起腮幫子:「你這個人!」
「不沾,你別胡亂教壞小孩子,敢情世子這樣對你的吶,明兒我就把你這話在他面前伸張伸張?」
蘇不沾做個鬼臉,哈哈笑:「別別別,世子會剝了我的皮。哈哈,杜小弟,我方才說笑呢。宮裡規矩多,哪有這外頭好玩。宮裡馬場也未必有這青山綠水的來得美,騎射師傅倒是不錯的,我騎術弓馬都很不錯哦!哪天跟你一起去狩獵,給你開開眼。」
杜淇安不信:「吹吧你,銘玉哥身手才是不錯呢。銘玉哥,明兒去莊子狩獵,我來邀你,你教我騎射行不?」
「小安,放著我這個大師傅不請教,你這眼神著實有問題吶!」杜春和跟上來,打趣著自己侄兒。
第一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