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喝了一副藥,林大娘和那婆子便漸漸的不再呻吟,只沉沉睡去。
黛玉才放下心,回到自己艙中坐下。
雨聲漸轉滴瀝,船艙里瀰漫著熟悉的藥香,令人心定神安。
黛玉靜靜細思了才剛發生的那些事,不知究竟父親生前有何大恩於漕幫,竟然漕幫在父親故去四年後仍記得父親還有個孤女在京城,知道自己要回去竟還專命人暗中保護自己。又想起父親生前為自己做的苦心安排,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想起自己昔日不知珍惜身體,自尋煩惱作繭自縛。想起父親已逝,如許的深情恩澤,自己已無機會報答一二,怎不叫人抱憾慚愧!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不由的眼中滴下淚來!
紫鵑不知黛玉心思,因在一旁笑勸道:「林大娘她們已好多了,姑娘合該高興才是,怎麼反倒傷心起來?」
黛玉點頭嘆道:「你放心,我並不是傷心,不過另有緣故感慨罷了,很不用你來勸!」
紫鵑忙笑道:「也不單單是勸,跟了姑娘這麼些年了,總是弄不明白姑娘哪裡來這麼多的眼淚的,憑人怎麼勸,每天好好兒必要哭一會子方算完了這天的事。想人能有多少眼淚,再好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天天哭的。由不得叫人心裡愁的,好容易這幾日不大見姑娘淌眼抹淚的了,我們這心中才剛鬆口氣,滿心裡巴望著姑娘從此便好起來,再不用人勸就好了。」
黛玉擦了擦淚,點點頭,嘆道:「嗯,從前是我自誤了。而後,我再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了。不然,不說對不起父母連你們也對不住了,可不就是個糊塗人了!」
紫鵑點頭笑道:「好姑娘,早該這樣想了!」
正說著雪雁拿了一個小茶盤來,笑道:「姑娘,才熬好的參湯!」
紫鵑忙端過小碗,用小羹匙勻了勻,方給黛玉服用,自己坐在一旁繡花。
雪雁因在一旁笑道:「姑娘,王嬤嬤說林大娘她們熱的好多了,倒不知是哪裡來的神醫,醫術竟是高明的很!」
紫鵑笑道:「正是呢,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知道咱們這船上人病了的,又不知是怎麼來咱們船上的,竟象是從天而降似的。」
雪雁笑道:「咱們今天倒象失了禮了。往日那王太醫來了,咱們還好茶好水的招待,今兒竟全乾站在那裡了,一杯水都未曾相讓。」
紫鵑也抬起頭笑道:「可是這話了,人家好心給咱們診治,咱們竟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答謝了。」
黛玉心中也很疑惑他們是何人,此時也怔忡起來,想起那雙冷峻含笑的眼睛,心兒微微的跳的快起來,因笑著嗔雪雁:「都是馬後炮,有這會子說的好聽的,當時怎麼一個個都噤不則聲。」
紫鵑笑道:「誰見過那樣氣勢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又哪敢說話呢!」
雪雁捂嘴笑道:「可是這話呢。想起那個許少爺,當著姑娘的面兒口口聲聲林千金,他哪知道姑娘就是林千金呢!真叫人好笑!」
紫鵑瞧了瞧黛玉笑道:「誰能想到姑娘會這般裝扮呢!不說他從前沒見過姑娘,即便見過的如今輕易也難認出來!」
黛玉也莞爾笑道:「索性我以後就一直這樣裝扮了,倒很自在有趣兒。」
雪雁點頭笑道:「現如今可不都依著姑娘了,誰承想不光北靜王府派了人一路護送,連漕幫主的兒子也親自護著呢,姑娘還怕什麼呢!」
紫鵑略一思忖,笑著對黛玉道:「姑娘,我想著等明兒林大娘她們大好了,咱們還是得想方子謝謝那位許少爺和那個不知名姓的公子才好!一則那樣大雨人家幫著咱們,二者又親來診視。他們雖是仗義相助不為了謝禮,咱們卻不能失了禮數!」
黛玉點點頭,淡淡笑道:「你說的很是!只是在這大河上,謝什麼?怎麼謝?只怕人家也不稀罕!」
雪雁笑道:「姑娘放心,明兒他們來了,我定是要泡了好茶招待的!」
紫鵑點頭笑道:「很該這樣,他們那樣的人給金送銀的只怕倒玷辱人家了!」
黛玉聽了也點頭稱是,心中卻暗自思量忖度起來!
到了第二日,雨已經停了,天卻還是陰沉著,不見太陽。林大娘她們的燒就已退了,只還是頭暈流涕渾身無力,起不得床。
林大娘見自己病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