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林府,水澤陳先生二人騎馬『得得』而行,陳先生心情大好,在馬上搖頭晃腦的哼著小曲。水澤心情也奇好,不停地想著黛玉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顰,素習冷傲的臉上竟是笑意融融春風滿面。
拐出幾條街,已到了城中。水澤還沉浸在喜悅之中,陳先生忽然勒馬停了下來,水澤方抬眼看到前面騎馬立著許志飛兄妹二人。
許志飛已抱拳笑道:「二位,真巧,咱們又碰著了!」許小妹嘟著嘴立在一旁。
陳先生早已哈哈笑道:「許少爺,許小姐,咱們這一路真是緣份非淺哪!」
水澤此情心情極好,因不覺的也淡淡回了一笑,英俊的臉上滿是的溫柔笑意,令人目眩神迷。許小妹大為意外,心中砰然一跳,臉不知不覺已慢慢的紅了起來。
許志飛笑道:「我請二位去喝杯茶如何?」
許小妹此時心裡不知為何竟暗暗希望這個少年公子會點頭答應。
不料水澤卻搖頭笑道:「多謝許公子,不客氣了,我不慣喝外頭的茶。」說著勒了勒韁繩,便欲前行。
許小妹心中很是失望,又見水澤理都不理自己,便氣道:「哼,清高什麼!怎麼就在林千金家吃飯喝茶了!」
水澤仍自拍馬前行,口內淡淡笑道:「到底是漕幫的千金,竟是什麼都知道的!」
陳先生笑著抱了拳對許志飛道:「多謝許少爺,今兒我們確是覺得有些累了,改日再請許少爺喝茶!」說著又對許小妹笑了笑。許小妹正在氣頭,也不領情,反嘟嘴瞪他一眼。陳先生也不生氣,反倒哈哈大笑,仍就怡然自得的與水澤往城北而去。
不多時水澤陳先生二人便來到了蟠香寺外,那些領饅頭的仍排成了長隊至山崗下,水澤想起黛玉說的『過了今兒明兒如何,過了明兒後兒如何』忽然陷入沉思。
卻說黛玉送走了水澤陳先生二人後,便回至遠清苑中淨面更衣,喝了碗雪參湯,便歪在床上合目歇息。
只是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另一雙眼睛,那雙深邃冷峻的眼睛,思緒不由的就有些恍惚迷亂。
回想起從聊城市集初遇,至後來的幾次仗義相助,黛玉總覺得那位少年對自己似乎很特別。紫鵑雪雁她們都說這少年冷傲傲非常,不敢接近。自己卻覺得少年冷傲的眼神中有一種倔強和一絲寂寞,看向自己時,那眼神中有欣賞有試探還有一種別的東西,那種很特別的眼神,讓人好奇而不由的被吸引。所以黛玉一點也不畏懼那位少年,只是在那少年面前就會不由的覺得羞怯不安。
也許因為有陳先生的緣故,那少年很少說話。偶爾說幾句話,又總是那樣淡淡的,低沉而溫厚,讓人心生信賴。
少年身份尊貴非常,見解不凡,卻又不見半點胭粉紈絝乖僻之氣,言語不俗,淡泊灑脫,高傲如松柏,清逸如楓竹。
以前在外祖母家,只覺寶玉比起賈璉賈珍等人來相貌性情已是天淵之別,如今若拿這少年比寶玉卻又是天淵之別了,寶玉真成個憊懶頑童了。
想到這少年竟然在自己家中過了生日,自己雖無意不知,聽那少年和陳先生話中的意思竟好象他們是特意的,且那公子是極高興的。
心中默想至此,黛玉心裡感嘆不已,隨即又暗惱自己怎麼無緣無故的拿他來比寶玉了,忽又暗羞自己心中竟這般推崇起這僅僅不過數面之緣的公子來。
想到這麼些,黛玉驚訝於自己心中這些微妙的感覺,暗笑自己的多情多感。
只是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明日將要去赴那少年公子的茶約,心中又訝異於自己竟然不假推辭的就答應了。又想起今早那個靜逸的小禪院,想起那少年公子站在陽光下默默看著自己的那一幕布,想起少年公子陪著自己站在陽光下賞那南天竹的情形,心中難以自抑的生出陣陣甜蜜。
繼而想到這些天,自己不過就是個叫南雁的小丫頭,難不成那位尊貴非凡的少年公子竟會對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頭動心?即使動心了,只怕也不過三兩日也就罷了!這會子自己在這裡自做多情的想這麼多,真叫人害臊的。不知不覺間,思緒紛亂,讓黛玉自己都驚訝不已。因忙深吸了幾口氣,收了神思,靜下心情,過了好半晌方沉沉睡去。
待到醒來時,暮色已深。
紫鵑雪雁過來服侍黛玉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