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請的媒人乃是吏部員外郎馮士廉的髮妻小孫氏。這馮士廉便是陳珪之妻馮氏的親哥哥,小孫氏先頭還薦了閨中好友吳先生至陳家處館,教女孩兒們讀書。兩家一向親厚。由她出面替尤家保媒,再合適不過。
聞聽小孫氏的來意,縱使陳氏不以為然,面上仍做出嬌羞的模樣兒裊裊退了出去。陳婉見狀,亦帶著大姐兒並二姐兒回房閒話。只剩下陳老太爺、陳老太太並陳珪坐著吃茶。
馮氏則起身迎至二門上,將長嫂兼媒人的小孫氏接入大廳。
一時獻茶畢,小孫氏開門見山的提起了保媒之事。因尤陳兩家早有此意,此番說媒不過是走個過場,陳家自然應了。其後納采,問名,納吉,納徵等諸項事宜,卻都要等到年後再辦。
陳老太太心疼女兒,亦知曉時下規矩,夫家迎娶再嫁女聘禮減半的風俗,生怕尤家見陳氏乃再嫁之女,亦如此操辦,委屈了陳氏。特地拉著小孫氏的手殷殷囑咐了一回,只說陳氏雖是再嫁,可這一回的嫁妝卻比頭一回還厚,陳家如今的門楣亦不同以往,還望尤家不要以世俗偏見,薄待了陳氏。
小孫氏也是知道陳家愛女心切的。何況她此番保媒,倘或尤家鄭重以待,厚禮聘之,她這媒人亦是面上有光。當即含笑應了。
又說了一番閒話,留過午飯,小孫氏方告辭而去。及至尤家說明白了陳家的意思,尤氏母子喜得無可不可。更對陳老太太愛女之求滿口應允。他們只怕陳家不重視陳氏,將來陳氏過門,在娘家說不上話,亦不能幫襯夫家多少。
如今且見陳老太太如此著緊,尤老安人便將聘禮早已加厚了幾成的事情訴說明白。陳家得了此訊之後,心下愈發熨帖。
待轉過年後,便是交換庚帖,合八字,定下小定之期。雙方交換了文定之禮。男方不過送了些金戒指金耳環金項圈金鐲子及綢緞料子並聘書,女方的回禮則是陳氏親手做的針線,亦不過是些衣裳鞋襪,香囊荷包抹額等物。
接著便是下聘請期,因著兩家有言在先,尤家下聘禮時乃是比照著先前打聽過的陳氏的嫁妝,以及朝廷五品官宦之家嫁女時的規矩,著實封了一份厚禮。
這份厚禮不但在尤家拿得出手,即便是在京中差不多的人家來看,也是極為出彩的。那些條件相等的人家初嫁女兒也不過如此,何況是陳氏再嫁。一時間京中富貴官宦人家議論紛紛,一說尤家底子厚,不愧是在戶部呆久了的主事人家兒。二說尤子玉情深意重,只從聘禮上就能瞧出他待陳氏如何。
亦有人暗暗羨慕陳氏雖是再嫁,其風光得意處卻壓過了多少閨閣兒女。尤其是陳家本族的那些女兒,以及陳氏先夫家趙家的那些女眷們。平日裡言三語四,眼紅羨慕,又不敢嚼舌根子得罪陳珪,只能咽下滿腹心酸,推說陳氏的命好。
尤家如此舉動著實令陳家面上有光。陳老太爺並陳老太太更是當著媒人的面,明言這一番聘禮陳家不會留下分毫,都留給陳氏做嫁妝。
換言之,尤家雖是重金下聘,陳家也不是貪圖金銀的人家。一應舉動,都是為了兒女好罷了。眼見陳家如此作為,尤老安人亦覺熨帖至極。她雖是圖了陳家的富貴權勢,應允了兒子欲聘陳氏為妻。可到底覺著寡婦比不得閨閣少女,雖口上不敢多言,背地裡還曾腹誹陳家太將女兒當個寶,一個再嫁的寡婦倒比人家的黃花閨女金貴了。這會子倒是滿口的稱讚起陳老夫婦的愛女之心來。
至於尤子玉,滿門心思的都在想著儘快將陳氏娶進家來,因而不論陳家提出甚麼要求,他都是滿口的答應,一時倒顧不得旁事。真真應了那句老話——四十歲老漢談情說愛,一盆火熱著呢!
閒話少說,只說尤家下聘納徵之後,便是請期。
因著尤子玉年過四十,陳氏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雙方年歲都不小,且等不得小兒女談婚論嫁時一拖便是兩三年的作風。遂兩家坐到一處商議了半晌,算過了黃道吉日,便將婚期定在八月十八。
陳氏對此倒是沒甚麼可挑剔的。她自恃並非閨閣少女,自然也用不著拿腔作勢的,非要用拖婚期來顯示自家的金貴和夫家對自己的敬重。身為人母,她只關心自家兩個姐兒該怎麼進尤家的門。
按照尤老安人的意思,陳氏所出的兩個姐兒可以在陳氏三朝回門的時候,跟著陳氏回尤家,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