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尼聽了便仔細打量了黛玉,才轉過身去那老尼身邊低語了幾句。那老尼方站起身來,問黛玉道:「請問女施主是何人,想要見誰。」
黛玉笑道:「大師,我原是從蘇州來的,得知妙玉師傅來了這裡,便想要見見。」
那老尼猶豫了一會,才道:「女施主且隨我來。」
黛玉恭身道:「有勞大師了。」便跟著老尼穿過庵堂,來到後院一處小禪房。進得禪房,老尼便叫黛玉稍等,自進了裡間,須臾妙玉便跟著老尼走出來了。
妙玉先瞧瞧黛玉只覺眼熟,又瞧了紫鵑卻認出來了。也不說破,只笑著又老尼道:「師姨,這位是我在蘇州認識的一位好姐妹。」
又笑著對黛玉道:「妹妹,她是我師傅的師姐。」
老尼只低頭輕輕念了句:「阿彌陀佛,你們只在這裡相談罷,老尼且到前堂去了。」
待老尼走了,妙玉方拉起黛玉的手高興地問:「妹妹怎知我來了這裡,倒尋了來?」
黛玉笑道:「還不是棋風姨娘打發了人送的信,好容易才得了空兒,便來瞧瞧姐姐的。姐姐在這裡怎麼樣?」
妙玉道:「師傅臨終前把我托給了師姨,棋風姨娘也給了我和師姨幾萬銀子,師姨待我自是好的,在這裡倒也自在。」
黛玉笑道:「我瞧著姐姐一點菸火之氣也無,越發的超俗了。」
妙玉笑道:「出家人不過就這樣罷了,倒是妹妹這番打扮難認。」
黛玉道:「不這樣哪裡能來這裡。」
妙玉笑道:「妹妹先坐會子,才剛我泡的茶,這會兒正好喝的,給妹妹嘗嘗。」黛玉笑著坐下,卻細細打量了這小小禪房,房子不大,裡面陳設雖不簇新,卻樣樣雅致,便在心中暗贊。只一會子,妙玉便帶了個小丫頭親自捧了一個竹枝紋式雕漆花梨「竹韻清姿」的小茶盤,裡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鍾和一個琥珀小耳杯走進來。
妙玉先拿了那個琥珀小耳杯放在黛玉面前,又拿了那個成窯五彩小蓋鍾放在紫鵑面前,笑道:「也嘗嘗,看是什麼水?」
黛玉端起琥珀小耳杯後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愷珍玩」;又有「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秘府」一行小字便知定是宮藏珍玩,只輕輕抿了一口,笑道:「在蘇州時拜姐姐賜教,略懂了點茶藝,如今便在姐姐跟前弄斧了。這水可是在蘇州時喝的,姐姐收的雨水這日竹葉上收來的雨水嗎?」
妙玉笑道:「正是呢,只那一瓮,帶了來,今兒才是第二回喝它呢。」
黛玉笑道:「可見我是個有口福的,都趕上了。」
妙玉笑道:「可不是這話,別人來了我是不給喝的。妹妹如今可是住在賈府里?」黛玉道:「來京後便住在外祖母那裡,只這幾日義父義母接了家裡住,才得空兒來姐姐這裡的。」
妙玉嘆道:「妹妹還有這許多的親人,只嘆我為何總孤零零一個。先師去前說我只在京中等候,自然父親會來尋我。也不知何時才能等到。」
黛玉見妙玉神情淒哀大似自己以前,便十分感觸,只得勸慰道:「在蘇州時,棋風姨娘對我說了,說姐姐的爹娘俱是十分了得的,非比一般王候貴族,只因了種種原因才分散避禍。姐姐就聽尊師的話,耐心在此等候。妹妹得了空兒定來陪姐姐。」
妙玉點頭,又笑道:「倒不用妹妹來了,只怕不日我就要到妹妹那裡去呢!」
黛玉不解,只疑問的望著妙玉。
妙玉笑道:「前些日子,賈府里打發人來說府里建省親別墅,修了個園子,有一座櫳翠庵,要請我過去住呢。」
黛玉才笑道:「原來這樣,不知姐姐可答應了?」
妙玉笑道:「我因想妹妹在那裡,便應了。」
黛玉嘆道:「依妹妹看,姐姐倒不若不去,那府里很有些勢利眼,見姐姐這樣的難保不起壞心,倒不若在這裡清淨。」
妙玉嘆道:「在這裡也不見得清靜,這幾日,總有些無恥之徒來尋是非,師姨只教我在這後院禪房裡躲著。」
黛玉緊鎖眉頭,驚問:「怎麼?竟有人敢來這菩薩面前欺負姐姐?」
妙玉卻笑道:「那些無恥之徒倚仗權勢為所欲為,哪裡會有什麼顧忌呢!妹妹也不必為我發愁,不過應付兩日我就